第 59 章 苹果派（2 / 2）

莱拉原本僵硬的手渐渐变得柔软，那只小鸟似乎也感受到了身下的环境不再像刚刚那样坚硬，叫的声音更大了。

“我看到它的家了，”【克拉克】一眼就看到那棵树上的鸟巢，上面还有几只小鸟嗷嗷待哺，没察觉到他们的一个亲人已经不小心掉了下来，“爸爸可以帮你把它送回去，但你想自己来吗？”

“我要自己来！”莱拉捧着小鸟，她慢慢升高，朝那棵树靠近。茂密的树叶仿佛幽暗的鬼影，拿着相机拍摄着她的【克拉克】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他仿佛看到了莱拉被那黑暗的鬼影吞没的样子。

“莱拉，莱拉！”他惊慌失措地吼道，相机被【克拉克】重重砸在草地上，镜头向天，他也飞了起来向那棵树的高处飞去。

【克拉克】的声音越来越远：“别飞那么高，快回来，外面很危险的……”

相机镜头里已经失去他们的踪影了。

看着这份氪星人式的教育画面，刚在通讯器里面被他的父亲狠狠骂了一顿的达米安感到有些疲倦了，他说：“只是稍微飞远一些，用得着这么惊慌吗？”

“平行世界的爸爸只是担心而已，”乔纳森说，“在我小的时候他也，额，好吧，爸爸好像很少这样。”

超人确实不是一个担心孩子会磕磕碰碰受伤的人，毕竟哪怕是氪星幼崽，在正常生活中他们让周遭的环境受罪的可能性也比自己受罪的可能性更大。

对于平行世界这方面经验更丰富的超人说：“每个世界的我应该都有细微的差别，这种也是很常见的，达米安。”

他压低声音问旁边的蝙蝠侠：“话说回来，平行世界的你怎么样，B？”

一点都不好，一个脑子有毛病把这个世界毁灭，另一个侦探技能全去喂了狗最后还死了，你想听哪一个？

蝙蝠侠当然没那么说。他回答：“待会再说，超人。”

超人无奈地重新把视线投向屏幕。

【克拉克】和莱拉的声音出现在镜头前，他们的身影从一个小小的黑点开始放大。

【克拉克】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只是反复检查着莱拉，确认她没有受伤：“你让我有些担心了，莱拉。”

或许是怕真的吓到小孩，他语气生硬地换了一个方式：“刚刚你飞那么远在想些什么呢？我不是和你说过别飞那么远吗？”

女孩的声音里面有无法掩盖的激动：“我知道，但是爸爸，上面的风景真的特别棒！我可以再上去一次吗，就只飞那么一点点？”

她意犹未尽地看着天上的云朵以及那片深绿色的树林，斑驳的阳光照在莱拉的眼睛上，她的笑容里面满是期待。

【克拉克】低垂着头，他没回答莱拉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不害怕吗，莱拉？

”

“害怕什么呀，爸爸？”

“害怕风把你带去爸爸妈妈找不到的地方，害怕树林里面出现可怕的怪物伤害你，害怕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周围就只剩你一人。”

莱拉被【克拉克】的形容吓到了，在天空飞来飞去和云朵与鸟自由自在地玩耍的孩子完全没想到这些可怕的东西，她只看到了展翅高飞的鸟、一望无际的草原、与脚下缩小成一个点的父亲和母亲。

风从莱拉的身边穿过，越飞越高的她却被父亲的话呼唤了回来。她的父亲用力拉紧那股线，比起莱拉，他更像是那个恐惧的人。

他害怕莱拉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飘得越来越远，在最高点燃烧，在他无法来到的角落中死去。

【克拉克】的话为莱拉描绘出了一幅可怖的画面，莱拉的心被她的父亲种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那颗种子破开土壤，冒出了一点嫩绿的枝叶。

而莱拉原来的那些期待宛如被戳破了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但她还是用起最后一点勇气握着父亲的手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爸爸。我也会保护好妈妈的，才不会让人伤害她。”

莱拉的脸都急红了，她说：“我也会保护好爸爸的，不会让爸爸独自一人。”

【克拉克】沉默不语。

直到莱拉的眼眶里面都开始有泪水再打转了，他才用干燥的手揉了揉莱拉的脑袋：“你想成为英雄吗，莱拉？”

“英雄？”莱拉吸了一口鼻涕，她擦着泛红的眼角抬起头问，“是像爸爸那样的人吗？”

【克拉克】说了个模糊的答案：“不一定。但是莱拉不想成为英雄也是可以的，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那么多苦难了，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去想别人在经历什么痛苦。”

“你要选哪个，莱拉？”【克拉克】将相机放在莱拉的怀中，他弯下腰，相机镜头只能照到他露出的半张脸，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这也是件困难的事情，每个选择都可能让你后悔，但我们不能停在原地，总是要往某个方向走的。”

莱拉抱着相机：“我想成为英雄，爸爸，像你一样。”

任何父亲听见自己女儿这个可能有些天真但依旧很美好的想法都会产生一点点欣慰的情绪，或者说莫名的惆怅。

但【克拉克】对着镜头露出的那半张脸却不是这样的，他方下巴上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并没有像莱拉想的那样露出温暖的微笑。

【克拉克】的话语比起说是父亲对女儿的期望，不如更像是一个上位者在对他的士兵说的命令：“你要成为比我更勇敢的英雄，莱拉。”

“好的，爸爸。”

周围的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有某种暗影躲在其中窜动，原本什么都不害怕的莱拉一下子扑在她的父亲的怀中，她惊恐地想，树林和在绘本里面看到的不一样，里面没有可爱的兔子、会说话的老虎和会围在公主旁边飞着的蝴蝶。

只有会将她从父母周边带走的怪物，会夺走她一切的怪物。

她有些害怕了，可是【克拉克】最后说的那句话却像魔咒一样在莱拉的脑子里面回荡，那句话似乎隔着她的血肉刻在了她的骨骼上，以至于她的眼睛被迫一直盯着父亲身后那片幽暗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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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起莱拉，背对着那片树林向阳光灿烂的地方走去。

但你必须要勇敢，所以被抱起来的莱拉没有选择，她直直地面对着那片树林。

不能移开视线、不能哭喊、不能飞走……必须直面她的恐惧，【克拉克】说的话成为了依附于莱拉身上的诅咒，她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跑或者作出一切能让她得到别人保护的动作，她可以钻到母亲的怀里，那是全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她也可以藏到父亲的红披风后面，没人能找得到她。

可现实是，她无法逃脱了，莱拉的身体背叛了她的意志，她宛如被操纵的木偶一样，呆呆地待在【克拉克】的怀中，连向下低头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年幼的莱拉模模糊糊地感受到，这似乎与她刚刚和父亲做的约定有关。

她答应了【克拉克】，要成为比他更勇敢的英雄。

要成为他们的保护者。

所以她必须克服恐惧，莱拉瞪大眼睛，她看到树林中有蚂蚁爬在崎岖不堪的树皮上，树叶相互交织着遮住了最后的阳光，枝头上有一只鸟飞了回来，她叼着食物塞到了那些叽叽喳喳地叫着的小鸟嘴中。

镜头再次切换。

出现在里面的莱拉明显已经比屏幕前的乔纳森和达米安要大上一些了，她的面容完全遗传了【克拉克】和【露易丝】的优点，是个毫无疑问的美人，只是眉头紧皱着，让她漂亮的面庞多了一丝郁气。

“爸，我不是让你别拍了吗？”她用手挡住镜头，不愿意出现在相机里面。

“好吧，”拿着相机的男人叹了口气，他放下相机，递朝莱拉的方向，“那你今天可以帮我拍几张照片吗？”

“我今天学校里有事，”莱拉无视盘子里的苹果派，她拆开袋子拿出一片吐司，抹上黄油塞到了嘴里，“我先走了，爸。”

“别忘记你的眼镜，莱拉。”

莱拉在他的话说完前就关上了房门。

从厨房里面拿着一杯从微波炉加热出来的咖啡的【露易丝】说：“大都会的学校在纪念日不上课的，【克拉克】。”

“我知道，”【克拉克】叹了口气，“但我没什么办法。”

他瞥了一眼《星球日报》上的头条，是“超能少女打败银行抢劫犯”。上面的那个胸口有S标志的红蓝色制服少女和莱拉一样有着利落的黑色短发。

而在报纸上，已经找不到任何和【超人】有关的新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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