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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5 章 最后修罗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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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尊清冷仙人本是正颜

() 厉色的,大袖也穿得严谨禁欲,偏是提了一盏求你抱窝的兔子灯,你只需往祂那耳边,颈侧,遛一圈儿眼神,就能把祂看得羞赧通红,冰雪薄肌透出薄薄的惹人怜爱的粉意。

饶是阴萝修极乐情道,也难免恍神一瞬。

她这师尊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能把她荤掉!

而右极天海却是一座宝铃梵天,底下是一片红莲与白兰交错的香水海,华艳与圣洁纵横,佛世尊就踏足其中,他也没有掩饰真身,就扬着那一根软蓬蓬的血红狐狸尾,撑着那铃铛红伞,笑吟吟望着她。

“施主,仙圣月祖说得对,你不必这么急超脱众生因果,还是缓一缓再进去吧。”

阴萝则是轻哧。

“缓一缓?你们要我缓到几时?现在是最好的入门时机!你们却想要缓到我这颗冷硬心肠被你们的柔情焐热,永远停在这一界吗?”

这位被众生爱着的天道更是不客气发着脾气,“你们爱我,就是让我停在原地,踮起脚尖,乖乖被你们吻吗?那我与那些普通爱者有何不同?那我为何还要修这天道之身?”

他们彼此皆是沉默一瞬。

师尊老祖凝视着她,吐出冷雾,“太快了,你太快离开我……们了。”

她总是这么迅疾如雷电,把他们都打得措手不及。

容雪诗哪怕成了佛世尊,那股妖狐的本性还残留着几分,语气泛着凌厉,“你初晋天道,就要进这超脱界门,万一出现意外怎么办?”

但天却说,“天地与我并生,我与天地同死,有何不可?”

虚空巨门的开放是有时限的,在这么短短一刻,它已经遁离了九千丈!

阴萝眼尾也曳起冷厉之色,“不让是么?那就休怪我不念旧情出手了!”

“那就——”

她双手击掌,周身萦绕玫瑰色闪电,拔出阿修罗天道剑,“修罗!战去!”

“师尊老祖!请你试一试我的修罗天下!”

上我青冥之巅!下我血狱之渊!

天高与深渊,青冥与血地,从骨冷色的剑刃光影里踏至纷来,张悬素双足之下那一片黑月潮海被阴萝横劈开来,激流巨浪涌动,溅湿祂那一身罗浮照月衣,阴萝贴身刃刺的时候,锐厉的目光很自然就被祂胸膛那红梅之色夺走。

她:?

猝不及防就被喂了一把樱桃?

等等!她这古板师尊是修了魅魔道吗?

张悬素似乎知道她的心头所想,闪电出手擒住她手腕的同时,唇齿热气逸出,“吾,修的从来都不是无情神道,而是有情道,裙裙,你还不懂吗?”

祂的有情道是单途的,只为一人的,因而对众生无情,才会被她错认成无情神道。

阴萝竟点头,“师尊,我懂的,你想要我。”

张悬素脖颈微红,月神瞳荡起柔情,“那你……那你?”

“我?”

阴萝扬唇,“我同你相反的呀,师尊,我修多情,对众生都多情着

呢。”

祂月眸陡然黯然。

好机会!

再出修罗天下!也是剑神天下!

我再劈有情月观!

阴萝陡然走转剑锋,趁着张悬素失神一瞬,又是当头直劈,她的身后同样升起了一座凌悍血月神国圣境。

双月争锋,澜澜璨璨,众生都近乎失明一瞬,阴萝却是趁着张悬素避开的瞬息,纵身越过,骨剑如天水澄净洗过,迅疾刺向祂那并不设防的后背心,爆开剑神天下的光阴一剑!

“刺啦!”

刺破血骨的瞬间,阴萝的手腕也被祂拉着,竟是以伤换伤,将她囚进月笼!

张悬素并未感到一丝喜悦,祂微微蹙眉,去摸她的心。

果然!

祂骤然抬头,阴萝的真身已如流星,她毫不留恋,横跨九万丈,直追着超脱界门而去。师尊老祖抱着这具替身,眼圈一红,“裙裙!你不要师尊了吗?你说过的,要做师尊的月宫小新娘!”

而祂迎落的是小徒弟那掷地有声的话,“情债肉偿,我已偿了,师尊老祖就休要阻拦,容我高飞一场!”

真身爆冲的中途,阴萝裙摆一扬,被迫止住。

容雪诗似乎早有所料她能脱逃出左极天海,祂也延伸了九万丈,就在界门之前,远远等着她来。

阴萝轻蔑一笑,“世尊!师尊拦不住我!你亦拦不住我!这诸天世代,神魔妖佛都好,无人可拦我!”

“徒劳无功,世尊何必!”

容雪诗轻叹,捻着天意子,“施主,我知道,但不拦这一场,我不甘心,我不想放施主走,你去你的山高海阔,我在我的无人地狱。”

“佛也会相思成疾?”

“为何不会?”

容雪诗站在香水海里,祂手腕戴了一串玉兰花,细腻又洁白,“我只是不能靠近你。”

“是么?”

阴萝笑得张扬,她双耳垂下两根长长的孟章神君带,青绿底,苍龙章,让她的俏媚眼眉又多了几分凝肃的冷光。

“既然不能靠近,那我就请世尊,尝一尝我这胜压人间,万千情意!”

“出家人亲不了嘴,那就吃个味儿!”

她旋裙转动,修罗情剑如同一道挽天白练,横跨天宙,剑芒爆射之际,点点寒星染上众生情意,恰如千树万树桃花盛开,一枝枝春花钉遍了佛陀的周身净土,霎时就成了一座烂漫春山。

胜压人间万般情,唯我一枝最长欢!

这是阴萝从与我长欢花得来的通天灵悟,用来对付这以情入佛道的天狐佛最适合不过!

阴萝冲这狐狸世尊恶劣一笑,“哪,世尊可要看准了,这众生情意漫山遍野地开,唯有一枝是独属于我的,你若碰错,出家人可是要万劫不复的!”

说罢,她再度拔天而起。

背后,是高大俊艳的佛陀的幽声,“施主,你的众生,就在你身后,你却要,一去不归了吗?”

她回佛陀,“世尊,天

宇之外(),???羕?()?『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破道之日,众生也当为我贺,何必拘泥于这一方天地?”

超脱界门,近在眼前!

我之永恒,近在咫尺!

而在那浩瀚界门之前,正侧着一束清瘦漂亮的腰,听见了破空声,他略微转眼。

阴萝掠近到他的跟前,接连挡了两尊神道与佛道,气息还有些喘,“郑夙,你也要来拦我吗?”

郑夙道,“你说呢?”

阴萝还没说话,他那白皙雪冷的指尖就张过来,指腹轻轻揉着她沾血的颈肉,“脏小鬼。”

瞧见她这一身为小凤皇穿戴的婚裙,小哥似乎又有些失落。

阴萝陡然想起了她第一次濒死的记忆。

也是进入第一次循环之前,当时她正弑了兄长天,同时又被双生咒给夺走命数,兵魔神郑夙割了血喂她,想通过换血来换命,他一口一口喂,她一口口吐,她从没见过郑夙落泪,但那一天他的确是吓坏了,伏在她身上哭得无法抑制。

清瘦又坚硬的骨头竟像开谢的冷池梨花,为她清冷薄薄又极脆弱地颤动着。

那副模样她初见,私心觉得,是很美很动人的,她到今日都忘不了。

再后来郑夙抱着她回了一间小屋,又给她施了很多法咒,但她还是一天天衰败下去。

最后清醒时刻,也是阴萝最后一次见到月亮,她说闷得太久,想出去走走,兵魔神就给她套了一件山阴夜雪的大氅,背着她走遍了四界山海。他们末途的落脚在一处人间王朝,是很璀璨的元夜,灯浸水,花侵衣,游人走马,情人依依,阖家团圆。

郑夙还借了摊子,手指细长灵活,给她捏了糖面娃娃,是很威风的持枪女将军呢。

阴萝还兴致勃勃玩了一会儿地老鼠,那银火绕着郑夙直直打转儿,惹得许多女客往他身上瞧。

那晚元夜星桥火树,银花遍天,人人都在笑,人人都在欢庆,她在郑夙那很瘦很瘦的骨背上渐渐睡着了,她还嘟囔着这把骨头瘦得老磕着她,她不舒服,他得好好养养肉,毕竟她不爱睡床,总爱趴在他胸前休息。

郑夙说好。

然后他抱着她,她抱着糖面娃娃,他烧起了一场山火,陪着她一起殉在这万家灯火昌盛的元夜里。

兵器不殉主,却殉情,已是情之极致,所以阴萝很笃定,不管她做什么,郑夙都是肯的,哪怕他受不了她的行事,掉头离开,但他终会自己回到她的身边。

那么多个相伴的日日夜夜,他心里种着她摘的那一把情花,它娇小却又长久。

他已离不开她。

但是郑夙,哥哥,你也教过我的,雏鸟终有破笼高飞日,扶摇直上九霄天!

而今日,就是我破笼高飞时!

阴萝奔到郑夙的怀里,很自然抱住他的腰,仍是幼时雏鸟那般仰着脸看他,“郑夙!郑夙!郑夙!你干嘛不说话?郑夙,我要走了,要走很久很久,你会哭吗?你会想我吗?”

郑夙并未言语,只是把她手背抬起

() ,夹取出了那两枚白润华灿的日月珠。

阴萝一愣,“……你?”

这是郑夙第一次循环就给她钉下的双生共死的命珠,还骗过了昆吾天尊等神祇。

郑夙轻声,“萝祖宗,你不再需要它了。”

也不再需要我了。

郑夙又稀罕摸了摸阴萝的脸,“还喘着呢?你先调好灵息,哥哥给你开界天!”

竟又换成了哥哥称呼,细听还有些疏离。

郑夙松开了阴萝的小臂,径直瞬现在界门中线。

他那一把峻丽浓盛的长发用一把小彩珠儿高高扎了起来,背后肩胛骨贴着黑衫,又是薄潇潇的清冷感,祭出太阿时,他指掐紫微诀,周身气息凌峻漠然,“今日小妹入天道超脱,她还小,还请诸位,行个便宜,不要为难她行路。”

从那界门之内响起了似笑非笑的声音,“不过是一界神主,尚未称天,也敢使唤吾等?”

“诸位这是要与我为难了?”

“为难你又如何?”

郑夙牵唇,薄薄一笑,“那就请,诸位先死,为小妹让道。”

他降手起落,太阿守宫,覆神,镇魔,诛圣,斩邪,又是一场浩瀚繁丽的乱山残雪夜,从他手背滑落一道血线,顺着剑锋挽出一束红花。

郑夙声色平静,内心早已暗潮汹涌,他遏制住那股濒临失控的情绪,垂着疏冷的凤眼,没有回头看她,“郑阴萝,走,就现在,不要回头,更不要回头看,别惹我留你。”

但他没想到,猛一抬头,就抵住了一块光滑的冷凉的额头。

那双蛇瞳睁得圆圆的,把他盯着不放。

郑夙呼吸顿住。

风声呼啸,雷火坠落,在这周天血腥轮回的乱境里,她身负三千神国,万顶王座,无比庞然壮观的天地法相簇拥着她,腰身两侧坐落着创世日权与创世月权,恒升又恒落,白昼与黑夜的光影在她眼底交错着,也把眼底的他给镀上了一层靡丽的华彩。

最初那么一把细细的、脾气很坏的骨头,养出了今日的丰盛血肉。

细雪落在郑夙的眉心,睫毛也沾染了水汽,薄冷得仿佛一掐就碎,阴萝伸出小舌,舔了舔他那沾泪的长睫,很快,那苍白的眼皮晕开淡淡的粉红。

“郑阴萝,你在干什么?还,还不快走!”

郑夙被这小混球的湿舌头舔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阴萝抱着他颈,“郑夙,你生气了,那你会来找我吗?我跑得很远很远,你会找到我吗?”

郑夙道,“不生气,不会,不找。”

阴萝歪头,捧着他的额,轻轻落下一吻,“我等你来喔。”

郑夙静止一瞬,也轻轻推她的手,呼吸很轻,似雪落了千山万重。

他嗯了一声。

“去吧,别迟了,你的光阴循环了三次,太旧了,它不值得你留恋,你很该往前走了。”

“那我走啦,别太想我。”

阴萝入那座浩大无边的超脱界天前,还很孩子气回过头,冲着郑夙扮了个俏鬼脸,沧溟漆黑帝珠冠披落一抹寒金色的曙光,遮掩着背肌雪地,她又翘起指根,挽着冰青金花臂带,镯声泠泠,朝着座下众生万灵提了提冷绿翡翠的裙摆。

不低头,不折腰,不拜高台,只是婉转盈盈一摆。

“郑阴萝,谢过众生爱我一场!”

更谢我,千万次,救自己于水火风雨深渊里!

天歌浩荡,风光耀丽,传颂她天真烂漫的笑声,“诸君同道,万古独尊,我独占鳌头,就先走一步啦!”

万界众生爱海如沸,天却不再回头。

此后,日月随我起落,天权与我永伴,经传诉我创世浩瀚!

此后,你见高峰是我,见沧海是我,见世代万万朝亦是我!

不求美人多情,折落我膝,唯愿长生不败,天为我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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