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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痴心待修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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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姜瑶翻了个白眼。

美人翻白眼,那也是美的,别有种活色生香的意味。

这人看着,只觉得这才有些趣味。

终于不是那假作的木头美人了。

姜瑶不说话,他便逗她说话,还说要做她夫郎,她似烦了,抬着头,咬着牙,却还一副刁蛮不肯认的模样:“郎君想娶我?”

她冲他“呸”

一声:“郎君是谁?我又是谁?我堂堂梁国公府的座上宾,国公爷待我如女,就凭你一个宵小之徒,也敢肖想!”

这人觉得,她更鲜活了。

只却还是摇头,好笑道:“你听错了,我说的,不是娶你,是纳,纳你。”

小娘子的脸更红了。

握着拳,仿佛受了莫大屈辱的模样,浑身颤得厉害,指着他,“你,你,你”

了半天,半天没说出话来。

到最后,竟低了头擦泪,但泪却越擦越多,最后竟真的抱膝哭了起来。

倒把这人看得心中一叹。

只觉得,到底还是个小娘子。

再有智计又如何,碰到这事,也还是会羞怒,无奈。

姜瑶这一番行为,将他才起的提防心一步步瓦解,最后,竟又心软下来,柔声道:“哭也无用,你知道这是哪儿?”

“大慈恩寺,我既掳了你,自然不会放你走,否则,国公府如何会放过我。”

姜瑶咬着唇,低下头去,半晌抬起头来,眼眶发红:“当真不能放了我?”

“若放了你,恐怕遭殃的是我。”

他如此坦诚,小娘子眼一闭,似认命了。

过了会,突然道:“可我姜家女,如何能做妾?我若做了你妾,阿爹在地下,恐怕永远不得安生。”

“我以为,你姜大娘子从不在意外人眼光。”

姜瑶便知,他说的是“她”

从前的海王行径。

他又道:“何况,此为性命攸关,我以为,你父亲便是在地下,也会谅解的。”

他一副十分为她考虑着想的模样,若姜瑶当真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恐怕当真信了,此时心里却“呸”

了声。

面上却作出一副黯然神色,过了会,仿佛下定决心模样,只还握了拳,面色涨红,有些不甘模样:“便,便是做妾,但你、你也需与我拜

堂。”

她一闭眼,睁开:“我要你与我拜堂,穿着正式的嫁衣,凤冠霞帔,三跪九叩地拜堂,哪怕名义上无法做个妻子,这仪式,我不能少。”

这人眼珠一转。

倒也没什么不愿意。

在这寺里与人拜个天地,若能哄了这般美人心甘情愿地从了自己,倒是也不成。

男人嘛,总不会吃亏。

回头再哄上两句,以纳妾之礼抬回去,一场大被掩了此时,料想国公府就是要与他为难,看在姜娘子成了他府内人的份上,恐怕也会轻轻抬起。

当下就应下。

姜瑶面上立时便轻松起来,只是也不大开心,还有些伤神模样。

但这人是谁,常年脂粉堆里混着的,当下就哄了人吃了粥食,直到人浑身暖洋洋的、面色重新红润起来,看着自己的潋滟眸光里也带了柔色,才罢休。

两厢得宜,竟好像当真有些柔情蜜意起来。

只是,兴许是顾虑,这人但凡起了心要靠近,姜娘子还是一副板了脸,三贞九烈的模样。

这人平素最诩怜香惜玉,此时也不愿意勉强她,反正等明日拜了堂,这美人儿也是自己的了。

当下作了君子模样,两人正襟危坐,看了月亮,聊了天,而后趁着夜色出了门。

出门去时,心里还残存了点温存的意思,吩咐婢女进去伺候,又叫了贴身小厮,细细嘱咐,叫他明日务必去西市买了拜堂用的红烛、嫁衣、凤冠等等…

小厮愕然。

自家郎君怎不过进房一趟,怎么就一副春风得意,要做新郎官的模样?

可到底没说什么,只唯唯应了。

“哦,对了,凤冠,”

这人似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又道,“要漱玉斋的,叫跟那掌柜说,要那梁上燕衔红玉珠的。”

“梁上燕衔红玉珠?”

小厮忙认真记下。

“对,好生记下,莫要弄错了。”

这一通吩咐过去,天上弦月又去了中天。

这人抬头望了望天,顺着长廊出去,寺里的僧人敲着木鱼,在上晚课,“咚咚咚”

“咚咚咚”

那“咚咚咚”

,竟也似落到他心里。

郎君抬头望望那凄冷月色,忽而想起另外一人。

那是被他长久放在心里、不敢触碰的月亮。

琅琊王氏,琅琊王氏…

他嘴里念叨了会,心随意动,竟仿佛半点都等待不得,顺着长廊出去,而后,叫那侍从牵来马匹。

长安宵禁。

可他不惧宵禁,拍马便走。

顺着夜里的长安街,一边迫不及待,一边自苦惆怅,生怕又碰到一个冷月。

夜风吹到脸上,却带不去凉意,只将他一腔血也沸腾。

马蹄儿咚咚咚。

他一路往前。

长安的夜晚,这两日十分热闹,金吾卫在街上来来回回,不知在寻什么,只碰到他,领头人似认出

,也未为难,只喊了声:“鲁郎君。”

而后,牵马让开。

鲁郎君一路顺畅过去,最后,到了那朱雀街。

整条朱雀街上,都是长安城里除皇城之外最尊贵之人的府邸。

梁国公府在那。

琅琊王氏的宅邸也在那。

鲁郎君拍马在那琅琊王氏的府邸下停住,看着那幽夜里王家的牌匾。

过了会,似想起什么,令小厮去角门那敲门。

“三长一短”

的节律。

不一会儿,有那戴着黑帽的小厮打着哈欠过来,头往外探,等看见高头大马上的郎君,忙过来轻巧地开了门。

“鲁郎君。”

鲁郎君进了去。

琅琊王氏的宅邸仿佛也陷入沉睡。

他一路顺着无人的小径,绕来绕去,最后绕到了一处幽静的院落。

院落外开着一丛清丽的白玉兰。

白玉兰在夜色里轻轻摇晃,仿佛也如那人一般。

鲁郎君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鲁莽。

可此时,却也不想退,只在院外,不一会儿,来了个灵巧的婢女,引着他进了院里。

里面陈设清雅,熏着冰片似的冷梅香。

隔着帘子,一道月白色裙裾露出来,而后,她轻轻过去,坐了下来。

鲁郎君痴痴地看着。

明明如雾里看花,却仿佛也能从那周身盈袖的香气,窥得一点什么。

那清瘦如竹的身影透过帘子,也沁了一道梦幻般的影子。

可鲁郎君却觉得不太对劲。

此时,他突然想起大慈恩寺里那道更袅娜的影子。

里面的人却道:“这般晚了,鲁郎君来此,可是有事?”

那一声,又将他弥散开的思绪引了回来。

他又感觉到心怦怦跳了。

他握了握拳,只觉里面高贵如天上月华,半点不敢玷污。

只垂了眸,看着帘下那一点白雪似的靴。

靴头的珍珠,在光下散着润泽的光。

“不敢叫王娘子知晓,今日我新买得一管箫。”

“箫?”

那人却不大感兴趣的模样。

这人又道:“那管箫,名叫清碧。”

“清碧?”

这一声出,方才还一副不在意模样的人竟站起,喊了声,之后,仿佛感觉自己失态,又坐了下去。

鲁郎君低了头,在旁人面前还一起风发的一颗心,突然又尝到了那一丝微妙的苦涩。

他就知道。

她在意。

只因这箫,是楚玉郎曾经放下话去要寻的。

而面前这一位似不为万物所动的王家娘子,却唯独对楚玉郎捧着一颗痴心。

鲁郎君想着,既怜惜眼前人,又怜惜自己。

怜惜她,是因着王清玄对楚玉郎的一颗痴心。

怜惜自己,却也是为着他对着王清玄的一颗痴心。

若非为了她,他又何必去掳了姜瑶——只因那一双谈及对方时,皱了的眉。

他便心甘情愿。

鲁郎君忽而有些倦,那王清玄却绷了声音,说:“那便多谢郎君了。”

声音柔和,仿佛想到了什么令她愉悦之人。

鲁郎君自怜的那颗心,又沉下去。

他将手中捧着的那匣子给了对方婢女,又顺着来时路,往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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