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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三百六十匹牝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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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复又见到曾一同披荆斩棘的张良,刘季不是不激动的,但他究竟贵为天子,只能压抑住欣喜,故作矜持地淡淡问,

“太傅别来无恙啊,我原以为你这一去,便要找个借口,自此修道,遁入大漠了呢。”

“陛下又寻老臣的开心。”

张良连连摆手,满头白发乱颤,

“老臣舍不得陛下,舍不得在京中的妻儿老小,也舍不得这红尘俗世啊。

再说,眼见着匈奴人还不老实,老臣也想再为朝廷出一把老力气。”

众人皆笑,刘季听他显然话中有话,余音未袅,又见他脸上酝酿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心中一动,连忙问,

“莫非,这短短数月中,你于马政之事上,竟有了什么突破?”

张良嘴边笑意更盛,眼底隐有得色,一旁的刘肥到底年轻,已按捺不住,抢着说,

“子房先生大才,想了个神仙般的妙法,能改良咱们牧苑的马种!”

满座惊诧,主管车马的太仆夏侯婴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见他如此迫不及待,张良才娓娓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他带着刘肥踏遍边郡牧苑,尽管访得的今春新马驹均差强人意,但在与军户们觥筹交错的交杯换盏中,张良却习得了一个当地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张大人,你可知道匈奴人是怎么放马的?”

喝得醉眼惺忪的老军户,酒意上涌,乜斜着眼望着张良。

***

张良一仰脖,饮尽杯中的农家自酿酒,这酒粗劣辛辣,甫一入口,喉间如同着了火,只觉一条火线笔直通入肚肠,五脏六腑都要烧了起来。

他顺势一抹嘴,谦逊问道,

“不知啊,正有待向你们请教。”

“嘿嘿,他们除了冬春二季外,从来不圈养马,任由得马匹漫山遍野乱跑,有时候跑出去几十里、甚至百里,也不管。

马儿有灵性,识得同伴也识途,在外面奔得累了,过个十天半月,也就自行返回主人的毡帐附近了。

就算自己找不回家,待到秋末,他们出动几个壮年牧民沿途一收拢,也就齐了。”

“哦?”

张良一怔,不知道老军户这番话究竟要引向何处。

“所以啊,咱们养马的人家,有时候想碰碰运气,就学着匈奴人的样子,在春末夏初,选几匹母马,赶到边境的那一边去。”

张良是何等人物,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明白了其中关键,他不露声色,只以微微发颤的手拾起酒壶,将老军户面前的陶酒杯再次斟满。

老军户拈了块张良带来的上等羊乳酥酪,放入口中嚼了嚼,又呷一口酒,满意地咂咂嘴,继续讲道,

“咱们的母马也识途,不会跑得太远,左右也就是在附近几个山头晃晃。

等入了秋,咱们再偷偷出去,早早地把母马找回来,你猜怎么着——”

“如何?”

“运气好的话,母马腹中多半便已有着崽儿了。

这可是草原上那些好马的崽儿,来年春天生下来,各个不同凡响,能卖上好价钱。”

张良追问,

“你们这法子,年年都奏效?”

***

“十有八九,十有八九。”

老牧民又饮尽一杯,神神秘秘地说,

“不过,这是咱私下的土法子,只是偶尔用来赚点银钱罢了,不好放到明路上来说的。

万一走漏出去,随随便便被套上个资敌的帽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张良重重地嗯了一声。

汉匈常年不睦,马匹是最重要的战略物资,敢将马匹私自放到匈奴的地盘,这罪名可大可小,不过,都不是一般军户人家能担得起的。

“由此可知,公家的牧监自然也是不敢用此法了。”

张良与老军户碰了一杯,询问似的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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