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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青
江洲入了秋,天气渐凉,枝头碧绿的叶子也被秋意催红。
江于青坐在回南苑别庄的马车上,看着窗外连绵起伏的山色,秋去冬来,很快就又是一年了。
今年的岁考在即,书院内的学子都紧张起来,抱书苦读,生怕考个末等,在高学政眼前“挂上名”
。
“江少爷,到家了。”
马车外元宝叫了声。
江于青回过神应了声,他推开车门,钻了出来,见元宝伸手要去拿他手中的书,道:“没事儿,我自己拿。”
元宝:“哎。”
守庄的门房眼尖,将马车牵了过去,还没走,就听江于青问道:“少爷从城里回来了吗?”
门房笑道:“没呢,少爷托人回来带话,道是今夜估摸是回不来了,让您早些歇息,不用等他。”
少爷这是又忙上了,江于青道:“我知道了。”
已经是十月中旬了,陆云停手中的事情更多了,生意上的事情繁琐,陆云停有时要回城内谈生意。
城中有宵禁,若是晚了,便出不了城,陆云停被绊住回不来,就会提前让人告诉江于青。
江于青抬腿走入庄内,临过庄门时,江于青察觉好似有人在看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眼,元宝问道:“江少爷,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庄外空无一人,江于青道:“没什么。”
兴许是昨日看书看得太晚,有些恍惚了,不知怎的,这两日回家时都好像有人在看他,可他去看,又什么人都没见着。
他摇了摇头,心想看来今晚不能再看书看太晚了。
没想到,他将要换寝衣就寝时,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是陆刀,“江少爷,您歇了吗?”
江于青当即起身过去将门打开了,道:“陆大哥,有事吗?”
陆刀板正地行了一礼,开口道:“今夜田庄里的佃农发觉一个人在庄外鬼鬼祟祟的,又是个生面孔,就把人绑了送来了庄子里。”
“闹贼了?”
江于青问。
陆刀看了江于青一眼,道:“我本想将他送官,可他嚷着要见您。”
陆刀负责守卫南苑别庄,陆云停又不在,他只能将这事拿来请示江于青。
江于青愣了下,道:“见我?”
陆刀说:“是,他说……他姓江,是您的兄弟。”
江于青呆住了,过了许久,他道:“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刀说:“柴房。”
江于青思索了片刻,对陆刀道:“陆大哥,麻烦你带我过去看看。”
陆刀自是应是,他是陆家的家生子,自然知道江于青的身份。
若是寻常贼子,嚷出什么,陆刀也不会让江于青去见他,说不定自己就送官抑或打上一顿丢出去了。
可那个小贼——眉眼之间,的确是和江于青有几分想象。
陆刀眼前浮现那个小贼抱着他的大腿,着急忙慌地喊道:“大人,我不是贼,我真不是贼!
我是来找人的!”
陆刀不耐烦,抬脚就要将他踢开,却听他道:“我找江于青!”
陆刀动作顿了顿,垂下眼睛看着那个脏兮兮的,又瘦弱的年轻男人,他对上陆刀审视而犀利的眼神,咽了咽,大着胆子道:“我找江于青……江家村的江于青,我……我是他二哥。”
陆刀不知江于青是陆家二老从何处带出来的,可他细细看着面前的人眉眼,确实和江于青有几分相似。
他面上不为所动,一脚将他踢开,道:“陆家只有江少爷,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小贼”
登时脸色惨白,见陆刀转身便走,顾不得其他,仓惶地爬了几步,道:“大人,我求您,让我见一见他,若是见不着他……我弟弟就要死了,我求求您!”
他哭喊得凄惨,陆刀迈过了门槛,柴房门也关了起来。
陆刀思忖着这人所说的真假,依规矩,江少爷入了陆家,就是陆家人,过往和他都没有关系了。
可这人若是真的是江少爷的兄弟,一旦将来江少爷知道了,心生芥蒂,甚至怨恨于他——
二人穿过回廊,绕去了柴房,还未走近,就听见里头重重的拍门声,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叫着,声音里夹杂着焦急绝望,“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于青!”
“三娃子!”
江于青脚步一顿,面上闪过几分茫然,这声音听着很是陌生,可“三娃子”
几个字,却如自蒙着厚厚灰尘的匣中飞了出来,唤醒了江于青早已经忘却的记忆。
江于青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抬腿走了过去。
“江少爷,”
门外守着的下人朝他见了礼,江于青点点头,目光却仍看着这扇门,道:“有劳,把门打开吧。”
下人将目光看向陆刀,见陆刀点头,才拿出钥匙,锁一开,门也被从里头哗的一下拽开了。
门里门外的人对了个正着。
出现在江于青眼前的是一个瘦削狼狈的布衣青年,他头发乱了,衣裳也脏兮兮的,打着补丁,瞧着和庄子里的佃农似的。
可江于青却一眼认出了,面前人是他的二哥,江于行。
江于青认出了江于行,江于行却没有认出江于青,反而叫面前叫这白皙俊秀的少年镇住了。
离得远时尚且不觉得,凑近了,面前这个和他弟弟有几分像的人就让江于行不敢认了——这和他记忆里的江于青全不一样。
江家孩子多,他顶上有个大哥,江于青行三,底下还有个老四江于安,外加两个姐妹。
江于青并不如何起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家穷,他们打小就要想办法给家里添口吃的,江于行脑子活,跟着别的孩子爬树下河的时候,江于青就要担着家里的活儿。
家里总吃不饱,平日里说的话也就少了,他大哥憨厚老实,老四乖巧听话,相比之下,老三江于青就显得有些木讷沉闷了。
面前的少年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长衫,肤色白,一双眼睛黑亮灵动,有几分内秀的沉静,俨然哪家富养出的小少爷,读书郎。
江于行舌头好像被猫叼走了,没来由的,竟然生出几分局促不安。
他抓紧了自己的衣袖,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就见面前的少年朝他笑了笑,说:“二哥,好久不见。”
屋子点了灯,元宝奉上一盅热汤,就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了江家兄弟二人。
江于青说:“二哥,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饭要一会儿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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