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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一念抉择33 “我不想毁灭世界了,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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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寒黎收获了三双震惊的眼睛。

“……阁下,你刚才说什么?我可能工作的时间太长了没听清楚。”杜寻文下意识地想去揉揉自己的耳朵,但他浑身被包裹在严密的无菌服里,一伸手只摸到了无菌服的特殊材质。

殷九辞已经迅速地转移目光看向罐子,一团白色的物质半沉半浮在诡异的绿色液体里,给这个本来就很诡异的物质再镀上了一层诡异的光。

君王的大脑看起来并不像个大脑,时寒黎捧在手里的时候看不太出来它的结构,现在被液体泡开了,它就像一张绵密的网状物在里面静静地铺开,不像其他生物的大脑一样有着圆润饱满的球状结构,表面上还伴有不同的沟裂,它像是一只更加复杂的水母,上面有着犹如活物般起伏的筋脉状物质和突触,就好像……它还活着一样。

显然看到它的人都有这种普遍的错觉,在这种场合很少开口的郑岁岁被吓到了,声音都有些尖细:“时哥哥,它还没死吗?”

“我不知道,反正它确实无法再生了。”时寒黎说,“在那枚导/弹抵达之前,我切开了它的头,时间太短了,我那时候已经到达极限,只来得及削下这一层。”

她的语气很平淡,说出来的却是足够让人惊心动魄的话语,即使没有亲眼看到,也仿若被当时那种颤栗与恐惧所笼罩,那惊天动地的一战,但凡踏错一步,如今的世界就会是无尽的深渊。

“不,它不是活着的。”殷九辞说,“如果这就是那东西的大脑,那它就突破了传统的左右脑结构,只是由神经元将各个区域连接起来,形成一个更加复杂的网络,我们现在看到的它还在动的部分,可能是因为它每一区域都是被不同的神经元单独控制的,它的主区域死亡之后,其他部分的神经元还没有死亡,又或者是里面的不同区域包含着不同的小型神经回路,这些神经回路里由不同的细胞组成,里面或许包括人类没了解过的神经细胞,它们构成它的感受器,突触,传导原件等等……我对脑科不太熟悉,还需要再研究一下。我记得你的空间里理论上来说不能放活物?”

他看向时寒黎,时寒黎点头:“空间里放活物会死。”

“……然而它还保持着这种活跃的状态。”殷九辞眼中流露出惊叹的神色,“真是强悍的生命力,由这种大脑所控制的生物,难以想象能把它杀死。你们解剖的其他丧尸,也是这个样子的么?”

时寒黎看向杜寻文,这个在研究这条路上走了一辈子的老人怔怔地望着罐子里的物质,仿佛被这种独特的奇妙与美感所震撼了,那种被吸引的神色近乎痴迷。

他甚至没有听见殷九辞说话,而是兀自喃喃自语:“太美了,真是太美了……有别于这世界上任何构造的生物,每多见到一个,就离世界的本质更近一步……这就是我们研究人员所追求的殿堂,如果有一天我能窥探到它们全部的秘密,我愿意在那一刻死去。”

殷九辞不耐烦地伸手在他眼前晃动两下。

杜寻文这才迟钝地回过神来,殷九辞压着火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杜寻文说:“不是,这是目前的唯一例外,原来丧尸进化到最顶级会变成这种形态,那人类……”

他的目光移向时寒黎,目光似狂热又似好奇,现在的他一点都没有平时的稳重了,活像一个第一次见到世界的盲人,又像是饿了许久终于发现猎物的鬣狗。

殷九辞眼神一暗,侧身挡在了时寒黎的前面。

“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不然我不介意新的研究组里少一个人。”他低沉地说。

“九辞,你想多了,这只是我作为研究者永无止境的好奇和追求。”杜寻文笑了笑,收回了目光。

时寒黎透过目镜看了杜寻文一眼,说:“东西交给你们了,希望能对你们有用。”

“有用,有大用。”殷九辞眼眸晶亮地望向她,“这可比之前的碎片有研究价值多了,你放心,现在我来了,我可以给你任何想要的东西。”

时寒黎对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然后殷九辞的目光更亮了一些。

时寒黎本以为殷九辞会留在这里,毕竟杜寻文已经是一副彻底着迷,恨不得整个人钻进罐子里的状态了,她以为他们这些研究者都是这个样子,看见一样新鲜的东西会激发出无比的探究欲。然而殷九辞把罐子一锁,转身和时寒黎离开了研究所,完全不在意杜寻文呼吸都不顺畅的挽留和可惜。

无论杜寻文再怎么强调时间难得不能浪费,殷九辞就回答一句团队组好再说。

“记清楚了,我需要的是绝对的高效和服从,不听话的不要,庸才不要。”殷九辞说,“你知道我的标准。”

杜寻文无奈地答应:“我知道了。”

他们回到了车上,殷九辞坐在时寒黎后面,突然就像蜗牛缩回了自己的壳里,他将额头贴在时寒黎的椅背上,面无表情。

时寒黎也没有马上启动车,她从后视镜里望着看不见脸的殷九辞,说:“肚子饿么?”

殷九辞笑了下:“真难得,你会担心我饿不饿。”

“中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岁岁该吃饭了。”时寒黎说着启动油门,“先回家吧。”

“回家啊……”殷九辞低低地说,“真是……温暖到有些奢侈的词汇。时寒黎你知道么?我从来不敢奢求有人能和我说出这句话。”

“我也没想过自己能说出这句话。”时寒黎说。

“是谁教会了你说这句话?这个小丫头么?”

不知道为什么,坐在副驾驶上的郑岁岁忽然在这大夏天感觉浑身一冷。

“不知道。”时寒黎说,“自然而然就说出来了。”

殷九辞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半晌才缓慢地吐出来,他感觉眼球发烫,却又什么都流不出来。

“时寒黎,我大概猜到当年是谁压下了我的事。”

时寒黎看了他一眼。

“除了那个女人,我想不到江家还有谁会在乎我坐不坐牢,虽然她会在乎这点我也大概能猜到为什么。”殷九辞神经质地笑了一声,“我还在江家的时候,她亲口对我说如果我不去讨那个家主的喜欢,不想和江逾争就去死吧,原来在她心里,坐牢比死还要让她丢脸。”

时寒黎完全不了解他的母亲,她下意识地在此时保持了沉默。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也想安慰自己她其实是爱我的,就像你说她给了我这个名字,但我认真想了很久,觉得爱还是不爱,还是很明显能够感觉出来的。”殷九辞说,“即使她说她爱我到天崩地裂,我感觉不到,那也没什么用,这种爱只能感动她自己罢了。不过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她八成会觉得只要我没去死就还有回去继续受她摆布的可能,同时我取得的成就越高,她在那个家族里就越有话语权,反正正牌江夫人早死了,说不定她认为她是江百诚那些情妇里最有希望上位的一个呢。”

“但她还是避免了让你坐牢。”时寒黎说。

殷九辞叹了口气。

不是无奈的叹气,而是夹杂着冷笑和释然,好似大梦一场看到了自己亲自出演的一出好戏。

“杜寻文这个人啊,可比李鹤段位高太多了,不然怎么把李鹤养得跟他忠实的一条狗似的。”他说,“他可太会说话了,看似句句真诚,让人情不自禁就开始站在他描述的角度去思考,其实他相当会夸大对自己有利的那部分情绪。他轻描淡写地说不让我去坐牢的代价是让我交出实验数据以及受到处分,他可没说我受到的是什么处分。”

时寒黎回忆了一下,还真是这样。

杜寻文说殷九辞受到处分之后愤然离开了学校,如果不知道的,说不定会觉得殷九辞不识好歹,都已经免除坐牢的命运了居然还不知足,偏要自断前程。

虽然她不受他人话里的情绪影响,但在不明事件全貌的时候,如果只根据杜寻文的话总结信息,很容易会想到这个方向。

“他们把我当时几篇正常研究的论文安到了李鹤头上,同时指控我学术造假。”殷九辞冷笑,“我当时不理解怎么会有人想出这么愚蠢的处理方式,现在想来,这是那个女人的手笔,她想让我站得高一些,又害怕我站得太高,这样她牵在我脖子上的那条风筝线就把握不住了,她大概以为我会回去求她,毕竟我知道江家一定有能力抹去这件事。”

时寒黎皱起眉:“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这件事是江家做的?”

殷九辞说:“这就是杜寻文的另一个春秋笔法了,刚才我情绪激动,一时没有想通,现在我知道了。”

“我和李鹤的事,本来就是互殴,实验室里有监控,只要我们两个都动了手,这个责任就落不到我头上,我顶多算防卫过当,何况我当时还未成年,就算要坐牢,也会酌情延期,不会让我马上去坐,所以那女人当时动用的江家力量,并没有杜寻文说得那么大。”殷九辞语气里掺入讽刺,“何况她也动不了多少江家的力量。能想出那种愚蠢手段试图上位的女人,脑子能聪明到哪去?她大张旗鼓地处理这件事,反而给了杜寻文他们要走我研究数据的把柄,她自己给自己挖了个陷阱躺了进去。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处分究竟是他们谁提出来的,但他们在那一刻的思想一定达到了惊人的一致,就是毁了我,一个希望我离开学术界,一个希望我能回去低头。”

时寒黎沉默。

“但我没有离开这个圈子,也没有回去低头。”殷九辞说,“他们越要让我低头,我越要爬到最高的地方俯瞰他们,我无比庆幸自己的天赋点在了这方面,人怎么会不生病?站得越高的人越怕死,迟早会有他们跪下来求我的那一天。”

这是除了当事人之外其他人无法参与的一笔烂账,时寒黎在脑子里转了几圈,觉得以自己贫瘠的感情认知,还是没有办法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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