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番外1 后续一(1 / 2)
严格来说,那具身体还没有完全成型,时寒黎第一次进去的时候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物理性质上的。
但是这个身体有一个好处,就是它的大脑部分连接着外面的机器,她可以通过意识波动向外面传递一部分信息,其他人说话她又能听到,就能达成简单的交流,毕竟在灵魂状态下其他人是无法看到她,也无法听到她声音的。
只是因为待在里面的感觉有些微妙,时寒黎还没体会过这么被束缚的感觉,所以她第一次进去没几分钟就又出来了,她原本的想法就是通过这个身体让其他人确认是她回来了,然而她马上感受到了什么,她刚想告诉大家,看到眼前的情况,她就忍不住想要叹气。
在祈望山上,时寒黎发现他们真的能看见她的灵魂,她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接受了现状,正好她担心如果突然在那具身体里睁开眼睛会不会吓到其他人,以这样的状态率先见面反而多了一重保障。
也许正是因为考虑到这层原因,江无双那边不知道钻了什么空子,让她的灵魂能短暂出现在世人眼中,只不过没几分钟就已经忽闪起来,显然坚持不了多久。
所以时寒黎示意把她带回到那具身体里,但她低估了其他人的反应。
听到她的话,殷九辞只是那么看着她,似乎没听懂她在说什么,而其他人也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个都直勾勾地看着她。
时寒黎显现出来的时间不多,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差不多了,她无奈之下只能尽可能简短清晰地留下她的话。
“回实验室,我能回来。”
说完之后她的身影就消散在晨光中,虽然其他人无法看见她了,但她能还能看到其他人,她伸手在殷九辞呆滞的眼睛前面挥了挥,确定了这一点。
“姐姐!”
在时寒黎消失的瞬间程扬扑了上来,他从时寒黎的身影穿透过去,扑倒在了雪地里,洁白的雪和他手掌与膝盖上流出来的血混合在一起,他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声音。
看到时寒黎消失,他回头一把抓住殷九辞的领子,怒喝:“什么实验室?实验室在哪里?你快回去啊!醒醒!”
殷九辞呆呆地跪在那里,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人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当一件事已经执念到成为活下去的唯一意义,当它真正达成的时候带来的情绪会冲破大脑能接受的阈值,大脑为了保护宿主,会把信息都排挤出去,让整个人都变空。
殷九辞完全没有反应,其他人不明所以,只有李慕玉目光倏然动容,她没有逼问殷九辞,而是看向宇文姚迦。
“去云海大陆,快!”
然而宇文姚迦也呆滞在那里,瞳孔震颤,神色似喜似悲,她似乎陷入了一场冗长的梦境里,从未醒来。
江逾大步走上前,他用力把程扬和殷九辞分开,即使在当初离死亡最近的那一刻,他也没有用过这样近乎是吼叫声音:“小辞!你做到了!快回去啊,这不是幻觉,我们全都看见了,你不是在做梦!”
“虽然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阿栖?”白元槐的声音在打哆嗦,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失态过了,他一下子就回到了几年之前和时寒黎,和同伴们一起前行的日子,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心,因为他是最弱的,万事都有时寒黎在前面扛着。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撕裂了,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太扯淡了,这是他的感情和他的大脑在欺骗他,但是他又清醒地意识到,他们所有人会花费几个月的时间,伤痕累累地来到这里,代表他们从一开始就信了这个扯淡的念头。
他们义无反顾地信了,但真正看到梦想成真,他们又不敢信了。
强悍的精神力从风栖身上扩散,江逾配合他放出让人意识清明的力量,殷九辞忽然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他脸上浮现出来的不是狂喜,也没有了之前的恐惧或者不安,而是随着他的泪水滴落,露出柔和与释然。
仿佛有一股气从他身上抽走了,他向后仰倒在地上,那一丝仅存的升级也从他身上渐渐消失,像一朵以惊人速度衰败下去的花。
距离最近的江逾和程扬惊呆了,墨艾几个大步走过来,蹲下/身将手放在殷九辞的额头上,眉头紧皱。
“他……这是在干什么?”程扬嘴唇颤抖,在见到时寒黎归来的种种想象里,绝对不包括这一种。
殷九辞完全没感觉到其他人在做什么,他意识昏朦,眼前开始发黑,但他的心情是这几年最轻松的时候了,他望着天上刺眼的太阳,赫赫地哑笑出声。
每笑一下,他的身体就抽搐一下,那是神经基于痛苦发生的条件反射,但他已经感觉不到那些痛了,他也看不到其他人,他弯起眼睛,笑得甚至有几分幸福。
“你终于……来接我啦。”他对虚空中的人说,“我坚持了很久很久,做到了你让我做的每一件事,我有资格去见你了是么?所以你来接我了,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好久……”
他笑着流泪,瞳孔已经涣散,除了释然,他的哭腔里还夹杂着几分委屈。
“我临死之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再看一眼你的脸,现在我终于见到了……”
他声音含糊,又哭又笑,但在场的人都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墨艾飞快地治疗殷九辞的外伤,脸上的冷汗却越来越多,“不行,江哥,他已经放弃求生意志了,大脑不想求生的时候,我起不到作用。”
风栖沉沉地叹了口气,他也上前来,不得不冒险让殷九辞先陷入沉睡,然后他抬起头,在这几个当世最大的掌权者脸上挨个看过。
“首先明确一点,阿黎的出现不是集体幻觉,现在不可能有人对我们使用精神攻击而不被我察觉。”
他的话一出来,包括李慕玉在内所有人眼底都是一松,在无尽的期望中,更多的还是不可置信。
“所以……那真的是时姐?”白元槐轻声说,“但那是什么?是灵魂么?”
是啊,灵魂。时寒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里应声。
她也正蹲在殷九辞的身边,凝望着他沾满泪痕的脸,双手紧握。
她心中焦急,不是为了拥有一个身体,而是想让这些人的智商快点回来,殷九辞就要死了。
终于,李慕玉如梦初醒:“岁岁!”她声音不自觉有些尖锐,“岁岁就在下面,她能看见灵魂!”
所有人都是一惊,眨眼间程扬兽化已经完毕,眼前风雪卷过,他跃下山崖,硕大蓬松的尾巴扫落一棵枯松。
江逾伸出手去,很轻地触摸眼前的空气,“寒黎,如果真的是你,你还在么?”
知道自己的回答他们听不到,时寒黎只得沉默不语。
墨艾看向其他人:“所以,你们真的在搞什么实验?这实验和时姐姐有关?”
李慕玉,白元槐和江逾都看向宇文姚迦,风栖和墨艾就明白了,这件事不只是殷九辞,这位手握权力的领主也参与在其中。
宇文姚迦扬起脖颈,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当她再看向其他人,她的神态已然恢复了正常,只是瞳孔深处仍然弥散着恐惧。
在那个结果被肯定之前,没人能真正地放下期待和恐惧,这两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可以把人的心脏撕裂。
“一年之前,殷九辞来到云海大陆,去了那个祭坛。”她声音沙哑,“他在上面躺了两天两夜,第三天的时候他醒过来要离开,我叫住他,一看到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他一定有了什么计划,否则这个行尸走肉不可能离开祈望山。”
时寒黎同样在听着宇文姚迦的讲述,这是她错过的三年,她以为自己能够放下而故意不去了解他们的生活。
那时候殷九辞从埃索那里知道了那个禁术,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那个疯狂的计划了吧,在时寒黎离开两年之后他才第一次来到那个祭坛,那时候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一开始不想告诉我,但是我告诉他,无论他想做什么,只要是和寒黎有关的事,我都会是他最强力的盟友。”宇文姚迦自嘲地勾了下唇角,“其实我不能确定他要做什么,搬出寒黎只是想牵制住他,毕竟无论他要做什么,我相信他都不会当着祭坛的面去做。”
她的呼吸急促了一瞬,对于把已经死去的时寒黎牵扯进来,她对自己感到唾弃,但殷九辞太危险了,一个彻底失控的疯子,同时也是天赋卓绝的天才,如果任由他去做什么,全世界的人都会无法安心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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