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茶艺速成班(1 / 2)
那晚没有发生车祸。
车险险地避开货车撞进树林里,急停的霎那间,季易燃扑向陈子轻,护住了他。
陈子轻被季易燃带去国外,在一个岛屿的镇上住了下来。
那是个很偏远,也很小的镇子,房子是他喜欢的蓝色调,躺在床上都能听见浪声闻见花香。
他在京市的生活,社交,工作全都没了,整个世界只有季易燃。
不对,还有小花。
牧羊犬也在这边,它比他们来得还早。
陈子轻猜是季易燃跟他失联期间计划了一切,那个时候,季易燃长时间无法确定他的动向,再加上药物的啃噬,不正常了。
来镇上两三个月,陈子轻一直陪着季易燃,他已经可以从下不了床,到下床,走出房间,走出大门到小院里坐一会。
进步说快不快,说慢也不算慢,治病哪能急啊。
到这里的第一晚,季易燃的情绪处在最错乱的阶段,陈子轻打算去外面透个气,他一条颤巍巍的腿还没踩到地面就被拖回了床上,摁在柔软的被子里。
季易燃眼神可怕满是戾气,不准他出去。
倒是没伤他。
季易燃的拳头砸在墙上,用血流不止的手给他擦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把他的脸擦得血迹斑斑。
陈子轻只是眼睛红了,没掉泪。
是给他擦眼泪的人在哭,紧绷着脸冷冰冰的,问他想去哪,要去哪。
陈子轻不是第一次见季易燃哭,签离婚协议的时候他就哭了,但那次他只是掉一滴泪,不像这次,整张脸都是湿的。
那些眼泪是季易燃潜意识里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却控制不住不去这么做的痛苦。
陈子轻似乎对精神病人已经了如指掌,远远超出这个世界所接触到的认知程度。
他没有慌多久,很快就镇定下来,放松一身皮肉筋骨让季易燃钉死。
晕了醒来,又晕过去,陈子轻反反复复,稍微清醒点就把茶语日常做了,他总是在不太清晰的时候跟季易燃说,会好的,易燃,你会好的。
陈子轻在床上当块板,也当螺丝钻出的小孔,季易燃日夜钉着他。
季易燃让他摆什么姿势,他就摆什么姿势。
如果不摆,季易燃会发疯。
那股子疯劲猖狂地侵占季易燃的理智,他一想控制陈子轻就扇自己,当着陈子轻的面扇。
面颊高肿掌印青红,唇破裂。
他直勾勾地盯着陈子轻,边扇自己的脸,边放,边塞。
已经到头了,塞不了了也不停,像是要把整个躯壳跟灵魂都塞进去。
这个狼藉窒息的现象持续了好几天,季易燃错乱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好转,他准陈子轻离开床,在房里活动。
但陈子轻在房里做什么,吃什么,穿什么等等,所有都要在季易燃的掌控之中,他不同意的,就不行。
陈子轻想到窗边看
看外面,季易燃把窗帘拉上,要他陪着自己。
季易燃想睡觉,陈子轻就必须也要睡觉。
陈子轻有时会生气,他气的是,早知道就不给季常林那个老东西续命了。
可这只是气话。
季家那阴损的风水是让整个家族前半生飞黄腾达,后半生遭反噬,借了什么是要还的。季常林起到的是偿还的作用,他不能死,他要当个容器终老,不然季家无辜参与进风水局的晚辈们,季氏,季易燃的身体寿命都会有影响。
前两个陈子轻不在乎,最后一个不可能不在乎。
外面什么样陈子轻没有想过,他只烦恼怎么让季易燃做回正常人。
还希望他走任务离婚后,季易燃也能正常。
陈子轻在房里待了半个多月,季易燃抱他出房间,他得以看见房门外面是什么摆设面貌。
季易燃处理公务,陈子轻除了在他旁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别的地方都不能去。
陈子轻还不能到处乱看,他开个电视都要得到季易燃的批准。
电视打开了,调到什么台也是季易燃的指令。
包括看多长时间。
.
这恐怖至极的控制欲没把陈子轻逼疯,他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强而不自知。
往往反应过来的时候,惊涛骇浪天地动荡已经过去,只剩余温。
就好比这回,陈子轻搬了把椅子坐在小院晒太阳的时候,他才稀里糊涂的发觉自己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分离焦虑症,自残,控制狂。
都偏执。
陈子轻咂摸着所谓的共性,没什么想说的,他瞧了瞧这两个多月以来的第一个大晴天:“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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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往后扭头。
牧羊犬一双眼睿智漆黑。
陈子轻乐了:“你跟你哥的神态越来越像了。”
“过来过来。”他对牧羊犬招手。
牧羊犬照着他的意思,从椅子后面绕到他脚边。
椅子发出吱呀声响,陈子轻瘫在里面的背脊挺起来,他前倾着弯腰,一把抱着牧羊犬的脑袋使劲蹭:“小花呀!”
随着他这个动作,露在日光下的那截后颈纤细柔韧,突起的第七颈椎四周遍布新旧痕迹,其他裸露的皮肤也是如此。
“来这么久了,今天才抱上你。”
陈子轻蹭着牧羊犬嘀嘀咕咕,背后忽有一道实质化的目光直直地刺了过来。
他把埋在牧羊犬脖子那圈长白毛里的脸仰起来,小声吐槽:“小花,你哥又管我。”
尾音刚落,季易燃不容置疑的命令传来:“别抱它。”
牧羊犬挣住陈子轻的怀抱,他坐起身。
后面再次响起季易燃自我熨烫的声音:“你可以抱,我不该不让你抱,只是一
() 条狗,我不能这么大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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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燃几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眼不眨地盯着,眼里尽是让人喘不过来气的审视与掌控。
陈子轻剥了一碗石榴端去客厅,他才坐到沙发上面,季易燃就叫他去餐厅。
“我想在这里吃,可不可以啊?”陈子轻没任何攻击性地说。
季易燃的面部肌肉紧抽几下,他深呼吸:“可以。”
那两个字明明是从齿间挤出来的,却还要做出自然轻松的姿态,透着一种毛骨悚然的违和。
陈子轻吃石榴的时候,季易燃始终立在原地,他本是暖白皮,来了镇上就白了一个度,肤色泛着不健康的色泽。
一粒石榴掉在陈子轻的衣服上,他找了找,没找到。
季易燃再难忍耐,他凌冽暴躁地质问陈子轻为什么要吃石榴,为什么不听自己的,吃苹果。
客厅的氛围压抑得很。
厅外屋檐下的牧羊犬换了个位置,离得远远的。
季易燃的气息像野兽的嘶鸣,每一声都混合着长期进食留下的血腥。
陈子轻不慌不忙地吃掉剩下的石榴,并成功找到了那粒掉了的,捻了放进垃圾篓,他抽纸巾擦擦手:“过来。”
季易燃没有动。
陈子轻把纸巾扔掉,驾轻就熟地夹着声音:“过来啦~”
季易燃的喉管里溢出犬类被摸毛的低喘,他面无表情地迈步走近。
陈子轻拍拍旁边的位置。
季易燃并未照做。
陈子轻两手往沙发背上展开一搭,笑眯眯地问:“不想坐在沙发上啊,那你想坐哪里?”
季易燃牙关几次张合,突兀道:“很烦。”
陈子轻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安排?”季易燃咬字很重,“我不是不想让你吃石榴,你可以吃,可我想你吃苹果,你不听我的,你又不听我的话。”
男人语无伦次,气息愈发粗重,他的额间渗出冷汗,眼底因为理性与病情上的挣扎发红。
“明天好不好。”陈子轻凑向他,无辜可爱的眼专注地仰望过去,“明天我去你想要我去的餐厅,吃你想要我吃的苹果。”
陈子轻拉住他的手,晃了晃:“不说了不说了,我想亲你。”
() 季易燃看起来无动于衷。
陈子轻一脸的惊讶:“你不想亲我啊?”他认真地算了算,
“我们已经有差不多十五分钟没有亲了。”
季易燃依旧沉浸在与病情的交锋当中。
“我数到三。”陈子轻的语气里没有半分强迫或者尖锐紧绷的意味,
“你要是还不亲我,那我就……”
连“一”都没数出来,眼前就被裹着侵略性的阴影覆盖。
季易燃倏地将他按在沙发里,两指捏住他下巴,力道有点失控地留下红痕:“少了。”
陈子轻茫然地眨眼:“啊,什么少了?”
“两分钟。”季易燃偏头靠在他耳边,“你少算了两分钟。”
他咬上肉肉的耳垂,牙齿撕扯,含糊又肃冷地提醒:“太太,我们上次亲吻是在十七分钟前。”
陈子轻瞟了瞟成功被他牵走情绪的季易燃:“噢,那我没有算对,对不起嘛。”
“要受罚。”季易燃单膝跪在沙发边,撩上去的发丝散落下来,将他周身躁戾尽数打乱,他捉住眼前人的腰胯,冷硬地捞起来,“我的太太要受罚。”
……
太阳下山,院里铺满晚霞,陈子轻趴在沙发背上,发梢的汗珠一滴滴地砸落,把沙发后那一小块地都砸出了领乱的湿印子。
季易燃衣裤完好,只拉了个拉链。
他从后面掐住爱人水淋淋的脸颊:“沙发脏了,太太。”
陈子轻抽颤不止:“不擦……我不擦……”
“嗯,你不用擦,我擦。”季易燃托起他的腿,给小孩把尿的姿势托着他去房间。
.
镇上雨多,一连好些天都下雨,空气里像能拧出水来。
陈子轻坐在季易燃腿上昏昏入睡,老人总归是传统的概念,成家立业才是大道。
奶奶生前叫他大学接触女同学,后来他工作了,老人紧紧抓着他的手要他留意女同事,叫他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
当时他真以为自己暴露了什么,或者奶奶起了什么疑心。
所以对于奶奶的遗愿,他并没有始料未及的感觉。
好在遗愿上的前半段跟后半段他都在他能力范围之内,老人家没有要他结婚生子。
不然他的任务真就失败了,他一个gay,哪能跟女孩子结婚生小孩啊。
而且他还是个一拖三的gay。
陈子轻撑了撑沉重的眼皮,奶奶两年前就在进度条的启动下走了,她的遗愿,他肯定是会帮她实现的,但还要再等等。
因为陈子轻下定决定要趁季易燃被病情折磨,自己又奈何不了的时机,把他的病治好。
陈子轻打了个哈欠,将自己的决心告诉了季易燃。
季易燃抱着他坐在书桌边看书:“好不了。”
陈子轻两条手臂挂在季易燃的脖子上,和他心口贴着心口:“怎么会好不了,好的了。”
季易燃直白又简略:“是基因遗传。”
陈子轻骤然没了昏睡的感觉,他从季易燃的怀里起来:“基因?”
季易燃没解释。
陈子轻根据老宅阁楼那只缠着季常林的女鬼,以及季家的家规琢磨了一番,手指插||进季易燃脑后的发尾里:“没事没事,你是你,你爸是你爸。”
季易燃的面上不见动容的神色。
陈子轻把玩季易燃的衬衫扣子:“我对你有信心。”
季易燃握住他翘在半空的腿,拇指摩挲他脚踝,似是而非地笑了一下。
陈子轻看呆了。
季易燃含住爱人的上唇:“他们都在找你。”
陈子轻眉心一蹙,季易燃怎么忽然替他那两个前任,是不是又要进入猜疑情境。
季易燃阖眼,不容抗拒地尝他软舌:“你说回去就签离婚协议。”
陈子轻气喘吁吁,口齿不清地应付:“后来我不是说先不签了,你让我什么时候签我就什么时候签吗。”
季易燃吻着他,眼帘上掀,眸光深冷阴暗:“那只是你为了稳住一再提速的我,安慰我的话。”
“你也知道你那会儿开得很快啊。”陈子轻给他一个白眼,“太危险了,幸好不是市中心,一路只遇到了两辆车。”
季易燃盯他:“所以,那仅仅是你的权宜之计。”
“别这么想。”陈子轻满眼真诚,“协议就按照我那时说的来,我答应你的,怎么会反悔。”
季易燃后背热麻,他难以自控地咬破了爱人的嘴唇。
陈子轻吃痛地“嘶”了一声,耳边是季易燃吞咽他口中血水混着唾液的声响,十分的色||情,渗透了凶性的占有,他往后挪了挪:“你爸为什么要把你的药换了啊?”
这个问题,他等到现在才问。
季易燃没有回答。
陈子轻就不再追问了,他换了个事问:“药在吃吗?”
季易燃点头。
“量不能那么大,器官会坏的。”陈子轻说,“器官坏了就要用激素类药物,人会变形的。”
说后半句的时候,手摸上他的脸,意思明了。
季易燃只手按在他背上,将挪开的他摁回去:“我有心理医生。”
“那可以,”陈子轻的脸撞进季易燃的怀里,他被抬起来点,坐上去,忍不住轻哼一声,“你听心理医生的。”
季易燃闭着眼,漫不经心地抚||摸他的肩背。
陈子轻捉摸不透这个样子的季易燃:“我去看看小花。”
身子刚要往一边滑移,一股绝对掌控的力道箍住他的腰,由不得他挣脱反抗。
“很晚了。”季易燃的语调和动作上的强势不同,堪称温柔。
陈子轻趴回他肩头:“那不看了,我睡了。”
原来是基因遗传吗。
算了,不想了,有没有基因遗传,季易燃的情绪都要生病。
一个是心理生虫,一个精神生虫,一个情绪生虫。
全了。
陈子轻歪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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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着以后,季易燃解开他的上衣扣子,拇指在他锁骨下面来回磨蹭,比划纹五个字是什么长度。
季易燃面部扭曲,仿佛下一刻就要用刀将那块皮割下来,剁碎了,扔去喂狗。
但他做出的措施是,抖着手吃药片,满口苦涩地按压病态疯狂的独占欲。
.
在镇上生活了大半年,陈子轻感觉季易燃的病情稳定下来了,不限制管控他的生活了,他试探地表达自己想出去的念头。
季易燃在榨果汁:“好。”
陈子轻从盘子里拿了块苹果吃掉:“那我出去了啊。”
季易燃适时给出应答:“嗯。”
陈子轻一步三回头:“你和我一起吗?”
季易燃的声音混在榨汁机的轻微响动里:“我待会要午睡,你去吧。”
陈子轻跑去客厅拿了渔夫帽戴上,回厨房搂着季易燃亲了亲:“小花我就不带了,让它在家里陪你,我不会在外面逛很久的。”
季易燃颔首:“觉得风景不错,可以多逛。”
陈子轻不放心地偷看他几眼,确定他没有一点异常就出门了。
这是陈子轻初次离开小院,所见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像是进了童话世界。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梦幻的地方。
陈子轻走到哪逛到哪,背后没有眼睛跟随着自己。
季易燃真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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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的身上没带电子产品,他遇到第一个镇民问了时间,回去时也找了个镇民问时间。
估摸着大概逛了不到一个小时。
陈子轻兜里没钱,买不了什么东西,他寻思下次带上季易燃一块儿出来,有家小店的面包看起来很好吃。
等陈子轻一路轻快地走到小院门口的时候,院门还是他走时带上的样子,他推门进去,边往里走边喊:“易燃,我回来了!”
接着又喊:“小花,我回来了!”
男人跟狗都没出来迎接他。
“睡这么死的嘛。”陈子轻囔了句,他进客厅,呼吸里冷不丁地钻进来一缕烟味。
季易燃睡前抽烟了?平时烟盒跟打火机放哪了,他怎么都没见到过。
陈子轻顺着烟味去房间,然后就,怔在了房门口。
以为午睡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面,脚边掉着几个烟头,他唇边叼烟,后脑勺抵着椅背,浑身孤冷。
陈子轻的注意力落在季易燃的左腿上面。
那腿无力地垂着。
腿旁边有一把……倒在地上的椅子。
陈子轻想到了什么,他快步冲过去,身子晃动着蹲下来,小心去碰季易燃的左腿,鼻子一下就酸了:“易燃,你的左腿,你拿椅子把左腿打断了?”
季易燃从眼皮耷拉的缝隙里俯视他:“我没有阻止你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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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问你去过哪些地方,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季易燃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我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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