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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撒谎,从实招来,否则娘可就要生气了——】
他的妹妹,从来不是他的妹妹。
他的娘亲,如今,也成了他人的慈母。
【阿殷……】
那?一刻。
他心底竟丝毫没?有亲人重逢的喜悦,唯有杀意,在胸口无止境地膨胀,肆虐。
“我想杀了他。”
“阿兄……”
“不,不止,”谢缨轻声说,“我想杀的人太多了。又何止这一个。”
定风城中,她曾问?过他,为何不找她,为何还活着、却?舍得不与她和阿娘相认;
可她不知道的是,他的不找,与不认,已是他在清醒时能为她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杀心既起,再难灭绝。
那?之后,他又做了这一生中,最?后悔的决定。
“察觉到我想杀萧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绝不能与娘亲相认。那?之后,我便?去了一趟天佛禅寺。”
谢缨说:“我以为,佛能渡我。”
“我恳求禅师,将我收为弟子,教诲于我,令我不再执着于凡尘俗事?。可你知不知道,那?位禅师对我说了些什么?”
一桩从未被外人拼凑的往事?。
一段,本不该由他知,却?因那?禅师听他忏悔过往、心生怜悯,而告知的真相。
【人之命数,恒有定期,国有国运,天有天意,一切本不能改,然?而——】
然?而。
总有一些人,相信人定胜天,也当真曾以人力,胜天半子。
改荒漠为绿洲,救贫扶难于水火,造不世之功德,万民称颂,为之立碑建庙。
没?有人知道,在阿史那?珠和前朝末帝祖潮生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对史书?所载、从始至终不曾交心的“怨侣”,后来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
但?,她的确曾试图改写他的命运。
在史书?遗漏的那?三年,在颠沛流离的逃亡路上。
【那?位女施主,带着自己的相公走?遍了天下古寺。据她所说,每到一处,必生变数,天降响雷,抑或晴日骤雨。】
她为他求生,天却?注定他死。
他是王朝的终结,是末路的挽歌,是不可解的报应在身?,是试图力挽狂澜,却?终究被海潮淹没?的礁石。
她曾胜天半子,又在他身?上,满盘皆输。
【但?前任住持惠恩大师收留了他们。住持说,佛在上,人在前,世人行路,须向前走?,而非处处向上看——只是,从那?以后,也不知是巧合抑或其他,寺中香火竟当真大不如前,几乎至于门可罗雀的地步。女施主彼时身?怀六甲,仍执意每日长叩佛前,只是,每逢她去,长明灯不燃,烛火必灭,久而久之,寺中僧人亦难免怨声载道。】
【直到有一日……】
【青天白日,忽飘鹅毛大雪。而后,大雨瓢泼……众人皆异。那?之后,女施主便?再没?有在人前出现?过,隐居于寺中小院,闭门不出。】
【听人说,她险些小产,她家相公却?不告而别,从此失了踪迹。但?她好似一点也不着急气恼,也不曾托人寻找,反倒把一直跟在身?边的两名奴仆遣散。】
在阿史那?珠人生中,最?后的一段时光,她的身?边,没?有留下任何人。
她并非死于惊骇,抑或殉情而亡,相反,她过得平静至极,无波无澜。
以至于,无论是末帝被斩首,头颅高挂城墙被鸟雀啃食殆尽的消息,抑或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都没?有让她踏出天佛禅寺后山深处、那?座僻静的小院一步。
唯独在她生产的那?一夜。
【乌云压顶,雨势汹汹,据说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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