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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银禁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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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吾王……

有人从梦境的外面叫他。

亘古不变的是深渊那哭声般的风,它吹得营帐上的毛毡呼隆隆乱响,带来焚烧过后的气味。

昏耀分不清那是哪一年的风。眼前似乎烧着篝火的火焰,但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的火。

他仿佛又看见了兰缪尔。少年神子漠然从天穹的至高处拉开神弓,衣袍在风中翻卷,一如他那头美丽的金发。

后来深金长发被魔息腐蚀成灰白,兰缪尔被他按在大地上,在星光和野草间占有。他像骑自己的坐骑般征服这个奴隶,而奴隶从来不反抗,最多只是无声地落泪。

吾王……

兰缪尔总会这样叫他,然后自称“奴隶”,多么可笑的称呼,就仿佛这个人真的被征服了一样。

七年,他们已经纠缠了两个七年,连深渊都变了模样,除了每晚狂风和乱火依然如旧。

“吾王!”

有人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略微靠近锁骨的位置。

昏耀猛地睁开双眼,手臂像铁鞭般横扫出去。黑暗中,那道身影被掀翻在地,隐忍地轻哼了一声。

熟悉的声音令昏耀瞬时清醒了,他出了一身汗,耳鸣尖锐到可怕。

“兰缪尔!?”

兰缪尔侧倒在旁,轻轻抽着气。昏耀动手的时候,他倒是眼疾手快地挡了一下,但抵不过魔族的蛮力,额角还是磕在了地上。

昏耀两步过去,弯腰要抱他,“你不要命了!说过不要在我不清醒的时候碰我……别动,我看一眼,别动。”

“我没事,您做噩梦了吗。”

兰缪尔轻轻反握住魔王的手,“吾王最近动用魔息太频繁了,先喝一点药。”

他借着昏耀的手臂站起来,熟练地从枕畔摸出一个羊皮酒囊,拔开塞子:“梦到什么了?”

“……”

昏耀忽然一阵恍惚。

他的喉结滚动两下,目光阴沉下来。

兰缪尔察觉到了魔王情绪的变化,疑惑地看着他。

昏耀沉默半晌,撒了谎,说:“我梦到你背叛我,兰缪尔。”

兰缪尔怔了一下。

然后无奈地冲他笑了笑。

“……还当什么,原来是又开始了。”

他说:“那就是没事。快喝了药,我陪吾王再睡一觉。”

等等,停下。

我到底在干什么,昏耀心想。

他僵硬地接过羊皮酒囊,灌了四五口,又说:“刚刚磕到头了吗?”

停下,停下,昏耀,你疯了吗?

好好看看眼前的人类吧。是他夺走了你的右角,令你背负永生的屈辱,还有一个个难眠的夜晚。

而你呢,你攻陷他的王城,拽他落下永暗的深渊,毁掉他的法力,玷污他的身体,践踏他的尊严……

这些年发生过什么,你都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不恨你,怎么可能不想亲手杀了你!说不定刚才的药里就投了毒,你居然毫无防备地喝了……

“没事。”兰缪尔摇头,他慢吞吞地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钻回那漂亮的红狐皮毛里面躺下。

黑暗中,昏耀盯着与自己同床共枕的人类。

兰缪尔说完,真的闭眼继续睡了,仿佛真的察觉不到魔王异样冰冷的视线似的。

但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装什么乖顺,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昏耀暗想着,手掌伸向兰缪尔脆弱的脖颈。

区区七年隐忍算得了什么,这是人族昔日的王!

要有多愚蠢,才会相信这种人也能甘心化作魔族膝下的羔羊!?

昏耀啊昏耀,魔王对自己喃喃,你被深渊的血和火养大,难道不懂其中的道理?兰缪尔不是羔羊,他是密林中窥伺的狡狐,只要有一瞬的松懈,死亡的刀尖就会……

就会……!

昏耀闭上了血红的眼睛,他觉悟般地深吸一口气。

粗糙的手掌托起兰缪尔的后颈,魔王将嗓音放软,哄道:“乖,让我看一眼。”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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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耀,你死定了。魔王痛苦地暗想,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不是今年,也会是明年!

主帐里还是点起了暗淡的烛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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