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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息黑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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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铁部落的族人们发出悲亢的吼声,迎来的却是弓手拉弦的声音!

“不要慌!!”

角马飞驰而来,兰缪尔厉声道:“王庭的勇士何在!”

他的声音清朗而高亢,瞬间,被冲乱的士兵们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快速聚拢过来。

“瞧,那是谁,魔王的人类奴隶!?”

对面的头目,一个将整张脸都抹了红漆的魔族惊奇地笑起来,“有意思,居然会骑角马!”

他将手臂一挥,“放箭!”

夺命的铁雨从天而降。护卫们从后方追来,拼死用藤甲盾牌护在兰缪尔身前:“大人!请您靠后!”

——嘭嘭嘭嘭嘭!!

霎时间,无数缭绕着魔息的铁箭射在护盾上。魔王的勇士们也咆哮起来,这群深渊孕育出的凶恶生物被激出了血性,竖起狰狞的鳞片,顶着箭雨不要命地往前冲,宁死也要用牙撕咬下一块敌人的皮肉!

兰缪尔的心中却狠狠一沉,暗道不好。

果然,他的身周立刻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惨叫声。

那都来自瓦铁的族人。士兵没有保护俘虏的意识,不停有弱小的魔族在混战中被箭射中,再被惊慌的同胞踩踏,血气飞速在这片山地里弥漫开来!

“兰缪尔大人!”护卫伸手欲牵他的马,“请您后退!我们将护送您到吾王所在之地……”

“不。”兰缪尔咬牙摇头。自己一退,王庭的士兵也会退。而瓦铁部落的族人没有马,就算不死在箭雨下,也会被走蜥活活踩死!

……深渊没有慈悲者的活路,魔族从不接纳敌对部落的子民。俘虏的命运不外乎成为祭祀的牲畜,或是成为戴上咒文链子的奴隶。

因而,之前昏耀才会对他说,我们做了一件大事。

但假如这一批俘虏,在追随新王的路上被屠杀殆尽呢?

这群伏击者的意图……

“抱歉,暂且借用。”

兰缪尔神色微冷,他伸手从护卫背上摘下一张长弓,一踢马腹,“驾!”

角马应声冲了出去,将护卫的惊呼远远甩下,转眼间已到激战的最前端。

“兰缪尔大人!”浴血的士兵们抬头看到这一幕,发疯似地叫喊起来,像是眼睁睁看着宝藏被抢走的恶龙。

兰缪尔以手中长弓作剑,将迎面的箭矢扫落几支。趁下一波箭雨来临前的空隙,他展臂拉开了那张弓!

弓弦在他的指间颤抖。兰缪尔高声道:“追随吾王的勇士,听我的号令!”

嘲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错,不错,人类也会拉魔族的弓!”

“箭呢?嘿,他甚至没有箭!”

“可爱的小美人,他或许不知道弓上还要搭箭?”

坐在走蜥上的头目用鞭子指了指:“去,把那个有趣的人奴捉过来,别叫他跑了。”

几十匹走蜥们开始狂奔的时候,兰缪尔才将那张弓勉强拉了个半满。

他早已没有法力了。在深渊日复一日的摧残下,如今的他拿不动魔族的铁矛,也用不了重剑和长刀。连这把弓也是仓促抓来,很不顺手。

但当荒风吹开银灰色的长发,本该早已被磨灭的某些东西,似乎又回到了圣君的眉眼之间。

“吾王已接纳了瓦铁部落的族人,”他说道,“即日起,他们便是你们的同胞,是与你们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

“自王庭而来的勇士:我替吾王号令你们,以你手中的武器,保护吾王的子民和你们的血脉!”

空气突然灼热起来,黑色火焰般的魔息从人类的指尖涌出,凝聚成一枚羽箭的模样。

“不,”头目猝然变色,他大喊,“不,等等,不不,这不可能!”

他开始癫狂地摆手:“后退,后退!!赶快离开,这个人奴,他的体内有魔王的魔息——”

昏耀从山谷间纵马而来,厉声喊道:“兰缪尔,住手!!”

兰缪尔的指间火光大盛。那把粗糙的弓立刻燃烧起来,而黑箭更加明亮,隐约散发出恐怖的毁灭气息。

他轻笑了笑:“——而我,自然也将代行吾王的意志,与王的勇士同在。”

“兰缪尔!!”昏耀目眦欲裂。

“不许开弓,这是命令,兰缪尔——”

人类并没有如往常那般温顺地听话。兰缪尔甚至没有回头,他松手的那一刻,箭矢离弦,如一抹暗色彗星掠过这片半空!

与魔王如出一辙的黑暗火焰在热风中爆炸,照亮了一张张覆盖着鳞片的脸孔。紧接着,一切都开始燃烧。山石被烧得赤红,无数走蜥悲鸣着摔下了悬崖。

处处都是蔓延的火势,火焰堵死了伏击者撤退的路。

四周的士兵开始亢奋地狂叫,幸而兰缪尔的命令成了拴住这群野兽的缰绳。瘦弱的凡魔和劣魔们被护在了后面,怔愣地看着这片耀眼的火海。

乱战中,昏耀纵马四顾。天色已暗,火光和浓烟干扰视线,到处都是拼杀的魔族身影,找不到他的人类。

“兰缪尔!”他嘶吼,“回答我,兰缪尔!!”

兰缪尔刚才靠得太前,混乱中有个漆面者摆出鱼死网破的架势,冲他扑了过来。

护卫不知何时被冲散了。兰缪尔手无兵刃,连长弓都被刚才魔息烧成飞灰,只能御马躲避。

敌人的利刃从后擦过左臂,顿时血流如注。

兰缪尔忍痛闷哼一声。

下一刻,一杆长矛如黑色闪电般破空而来。敌人的身躯被穿出个巨大的窟窿,伴随着喷射的大量鲜血,直挺挺地倒下去。

兰缪尔蓦地回身:“……吾王!”

“兰缪尔!!”

昏耀驾马而来,一把将兰缪尔抱上自己的马匹,他用力按住人类流血的手臂,怒吼:“你疯了,谁准你动用魔息,谁准你!!”

“吾王。”兰缪尔喘息着,他仰起的脸不知何时已是惨白。他的长发和长袍都被血迹污染了,整个人微微颤抖着,像风中残烛。

昏耀甚至能感到怀里的身体正在迅速变凉,他红着眼骂了声:“该死,该死!你这个——”

“我没事,”兰缪尔连忙握住昏耀的手臂,“吾王,您先冷静下来,我只开了一弓,不会有事的。”

但他的嗓音突然沙哑了,兰缪尔皱眉咳了一声,上涌的甜腥味立刻充满了咽喉。

他神色一变,抬手想去掩口,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前倾。他呕出一大口血,视线发黑。

那些温热的暗红色液体冲开指缝,大片地洒在本就不再洁净的雪白长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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