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伤口(1 / 2)
宋观穹亲了个空。
师父不知道怎么突然推开了他,逃……到了窗外去。
也不是,夏诉霜并没有彻底飞出马车去,而是探了半个身子,一截细腰横在宋观穹眼前,柔韧如白练。
他反应过来,赶紧探身到车门往外看。
窗户外,夏诉霜半个身子探出,怀里正抱着一个人。
被她接住的人,是一个异国的小姑娘。
看起来是从刚刚经过的骆驼上掉下来的。
小姑娘鼻子翘翘的,还长着中原小孩少有的雀斑,金色的头发编成一个个细细的辫子,穿着红色的绣满花枝的窄绣舞裙。
那么高的骆驼,小孩子摔下去可不是小事,大概是师父余光扫见她出了危险,才赶紧出去接住人。
宋观穹莫名松了一口气。
骤然从骆驼上掉下,小姑娘还惊魂未定,紧紧抱着夏诉霜的脖子,不敢睁眼。
夏诉霜道:“没事了。”
见小姑娘听不懂,又摸摸她的脑袋。
见疼痛没来,小姑娘这才睁开了眼睛,在见到夏诉霜的时候,忘记了害怕,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救了她的人发呆。
“谢谢。”
好久她又说,“你长得真好看。”
是大秦话。
夏诉霜眨眨眼睛,无奈听不明白小姑娘的话,又不能把孩子放回还在乱着的骆驼背上。
宋观穹见师父没法退回马车里,伸手过去把孩子接了过来。
等骆驼群的骚乱平复了一点,前头小姑娘的父母就着急地跑过来,找突然不见的女儿了。
见女儿没事,父母对二人千恩万谢,宋观穹只说举手之劳,推拒了他们要给的谢礼。
“你刚刚说的什么话?”
“来时学了几句大秦话。”
虽然听不明白,但是真厉害,她目送着那一家人离开,感叹了一句:“外族的小孩真可爱……”
宋观穹望着她,“我们也生一个?虽不是外族的,但应该也是可爱的。”
怎么突然就谈到生儿育女的事上去了。
“这这这……这事以后再说吧。”夏诉霜背过身去,捂着脸降温。
宋观穹只是兴起提了一嘴,他还真不想有第三个人打扰他们。
“你想何时就何时,都听你的。”
揭过了此事,夏诉霜继续瞧外头的热闹:“咱们今日要在哪儿落脚?”
她连坐了几日的马车,筋骨都僵了,只想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好好洗去风尘。
“先寻个客栈。”
“主子,有文书。”外头有人送进来一沓厚厚的文书。
夏诉霜乍见厚厚一沓,有些吃惊:“这是什么?”
宋观穹低头草草翻阅过,道:“是都护府中与各国往来文书的拓印。此次来北庭,是有人呈上密奏,第戎犯边次愈发频繁,却不见都护府例报中言及此事,皇帝令我查清
北庭副都护到底懒政还是勾结外敌。”
大都护之职由京中亲王遥领(),如今在北庭主事的是副大都护。
夏诉霜听明白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打扰他办正事,一个人转头看外边的街景。
人群中,有人看到了她,惊喜地喊了一声:“夏娘子!”
夏诉霜听到像是在喊自己,虽然疑惑,但循声望去,果见一位大娘在朝她招手。
宋观穹和夏诉霜一样听到了,他翻书的手一顿。
似乎是认识师父的人。
宋观穹想阻拦住她,又担心露出端倪,只能先沉住气,不动声色地听着外头的情况。
大娘牵着一个小女娃走上来,在靠近马车之前,被护卫拦住了,夏诉霜摆摆手让他们放人过来。
靠近认出真的是她,大娘高兴地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真是夏娘子啊!你没事!可真是吓死我了!”
杨大嫂经历了那晚的惊魂,在村子里待不住,就用夏诉霜给的银子买了些肉,带着孩子到北庭探望丈夫,没想到这么巧就遇见了夏诉霜。
“夏娘子,你怎么在这儿?”
“您在唤我?”夏诉霜有些疑惑,自己和她认识吗?
“是啊!我是杨大嫂啊,在北岚河上还收留过你和你夫君借宿呢。”
宋观穹在马车之中,听到那大娘提到夫君二字,面色僵了一下,随即阴沉下来。
夏诉霜眨巴眨巴眼睛,没失忆之前,她和阿霁果然就是夫妻。
大娘还在说:“那天真是多谢你们将第戎人引走了,后来我见你们没回来,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大娘合掌念佛。
那日她还救了人啊?
不过夏诉霜不愿意将自己失忆之事招摇出去,只能点了点头,“不用担心,我们都平安无事。”
大娘问道:“你夫君呢?”
夏诉霜扭头看向马车内,阿霁仍旧垂目翻看文书,只是面色有些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文书里有问题。
她不愿打扰他,转出去说:“他在忙着呢。”
“哦,那他的伤可好了?”
“伤?”
“是啊。”
阿霁也受伤了?他怎么不跟自己说?
她摇头:“没什么大碍。”
大娘也看出来夏娘子这高头大马,护卫环绕的排场,一定不是平民百姓,不好耽误她时间,寒暄过几句就告辞了。
牵着阿娘的小女孩还惦记着那位仙女似的夏娘子,回头又看了一眼。
夏娘子扭头回了马车。
她人小个子矮,眼神也好,恰好从卷起的帘子瞧见了夏娘子那位“正忙着”的夫君。
竟不是先前那个!
不过这个看起来更干净,不那么吓人,虽然匆匆一眼,但真是俊俏得让人自惭形秽。
小女娃扭头问:“阿娘,女子可以嫁两位郎君吗?”
“你这是什么鬼话,当然不
() 可以!”()
不可以,那夏娘子怎么前后两个夫君,还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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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两个,那能三个吗?”
大娘扯着她快步往前走:“别一天天想着鬼事,走走走!给你爹送吃的去!”
马车里。
夏诉霜问宋观穹:“你也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
宋观穹眸光闪烁,而后抬手解开袍子,“你说的是这个?”
夏诉霜被他吓了一跳,等镇定下来,才慢吞吞朝他看去。
阿霁身姿挺拔,穿着圆领袍比别人更多三分俊逸清雅,她本以为他是偏瘦的,谁料衣裳下的体魄如此……结实漂亮,从胸膛到腰腹,肌理流畅结实,起伏的线条又被高挑的身形拉长,穿衣时一点不显壮硕。
可夏诉霜最先注意到的,还是上面纵横着许多的伤疤,最新的一处在肩下,一个近似洞穿的伤口,还没有好全。
她怔怔看着,抬手过去,又不敢碰到:“多久的伤了,还没好吗,疼不疼?”
“疼。”
宋观穹抓住她欲碰不能的手,不知该怎么描述,她说着与他恩断义绝,毫不留情把剑刺进他血肉的那种疼,又或是看到她把送他的沧溟剑毁去的那种疼。
夏诉霜看着他几要破碎的眼神,有些明白了,“怎么伤的?是我吗?”
是她,宋观穹却不能承认。
他摇了摇,眼中恢复平和,“只是半途遇到了刺客,你又同我争执而已。”
阿霁都受伤了,她还跟他闹别扭,怪不得他伤心。
她可真该死啊。
夏诉霜小心翼翼地问:“这伤要多久才好,还要涂药吗?”
“不用,习惯了,很快就会好的……”
夏诉霜哪里见得他受伤了还要故作坚强的样子,莫名鼓起了勇气,忽地抱住了他,脸贴在他胸膛上,实在不好意思,又挪开一点,说道:“这次来北庭虽然危险,但是我保证,一定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宋观穹还来不及展眉,她又说了一句:“不过,我也知道了一件事。”
扣在她肩头的手蓦地收紧,他压低的眉梢隐隐透出一丝危险:“遥儿知道了什么?”
“你果真是我夫君,”夏诉霜显得很高兴,“在我没失忆之前,你就是我夫君了!”
她心底残存那点怀疑彻底消散了,他们真的是夫妻呀!
“说的什么傻话,”宋观穹将脸扭向一边,抬手慢慢揉着她的后颈,
“我当然是你夫君,当时我们借住在那位杨大嫂家中,然后就出事了……”
—
最终宋观穹并没有在北庭任何一家客栈落脚,而且赁了一处小院。
客栈人多口杂,不如深巷清静省事,掩人耳目,还有一处空地让夏诉霜走动,适宜疗养。
一下马车,夏诉霜就迫不及待沐浴去了,还再三和夫君保证自己会小心,不会让伤口沾水,宋观穹才放手让她自己去。
等
() 她沐浴出来,就看见宋观穹靠窗坐在胡床上,手指在木案轻轻敲击,连她进来都未睁眼。
夏诉霜看他已经敲了许久,忍不住问:“阿霁,你有心事吗?”
宋观穹确实有心事。
他一想到师父和周凤西奔逃一个月,竟是以夫妻相称,他就烧心得很,管中窥豹,不知他们还有别的多少他不知道的亲密呢。
可气师父什么都忘了,他又不能露了痕迹,连问都不能问一句。
宋观穹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听见她发问,宋观穹睁开了眼,“没有,为何这样问?”
眼前的阿霁虽然在朝她笑,但夏诉霜觉得他并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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