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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少棠就这么默默听了一路,半晌回了一句:“老太太,对你儿子是真疼,让人羡慕。”

孟奶奶说:“可不是么,家里四个闺女,就这一个儿子,离得太远,见都见不着。”

老太太在身后抹了抹眼角。

贺少棠笑笑,抽烟,不再说话。

孟奶奶忽然想起来:“包里还有一瓶二锅头呢,打碎一瓶,还有一瓶给俺儿子。”

贺少棠一咬嘴唇,差点儿把舌头咬下来,疼着了!

他盘桓一路,心里发软,觉着这家老太太真好,老太太不容易啊……

长夜寂寞,贺少棠扯开喉咙唱起《五哥放羊》调,吓跑豺狼虎豹。

“正月格里正月正,正月那个十五挂上红灯。

红灯那个挂在哎大来门外,单那个等我五那个哥他上工来。

哎哟哎哎哟哎,哎来哎咳哟!

单那个等我五那个哥他上工来!

……

九月格里秋风凉,五哥那个放羊没有衣裳。

小妹妹我有件哎小来袄袄。

改来一改领那个口,你里边儿穿上!”

……

贺少棠这一嗓子,嚎的是黄土高原的寂寞与苍凉。

孟奶奶特体恤,很灵犀地问:“小伙子,唱姑娘呐?有对象的抹油?”

贺少棠仰脖笑了,声音爽朗:“哪有对象,没有呢,就我一个。”

那一年的贺少棠,也才不满二十岁,驻岐山某部队机械师团森林哨所的一个班长,日夜驻扎在这条野山沟里,露宿风餐,扛枪巡哨,野惯了的,十足一个兵痞。

贺少棠当晚与孟家老太太分别时,特意多问一句,您儿子家住哪片宿舍区,这儿我都熟。

他转脸爬到围墙外面,清楚瞅见孟奶奶进了哪个楼。

贺少棠咬着烟,一笑。

他还惦记老太太行李里那一瓶白酒两斤腊肉三包油炒面呢,嘴里都淡出个鸟来!

第四章 家庭战争

再说孟小北那猴孩子,着实过了一个愉快的新年。

有北京的阔气亲戚带东西过来看望,在大院里是令人羡慕的新鲜事。许多青年人的父母,工作辛苦或者年纪大了,七八年都不及来一趟,偶尔寄个邮包就算不错。

祖孙三代齐聚一堂,极幸福美满。孟小北那几天都吃得撑了,他妈妈做的胡萝卜炒腊肉,他吃特多,破天荒觉着就连胡萝卜都变得肥美。他奶奶还带俩孙子到岐山县城,找裁缝给一人做一套涤卡料子的新衣服。

奶奶念叨过,半道在山里碰上劫货物的,让你奶奶一鞋底子给抽走了。有个解放军同志心眼儿特好,亲自赶骡子送咱进来的……

夜里,一大家子五口人,挤在仅有的一间屋里。宿舍区是一片红砖楼房,走暖气的,屋里暖烘烘洋溢家的气氛。

孟小北睡觉一贯不老实,一横胳膊肘就打着孟小京。

孟小京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捏住他哥的肘窝,挪开,然后掖好自己的被角,睡得可斯文了。

过一会孟小北又是一记飞踢腿,横在床伴身上!

孟小京扒耳朵低声问:“孟小北,你做什么梦呢?你做梦能不做第五套广播体操吗!”

孟小北闭着眼,睡意朦胧地乐:“做梦跟你抢肉吃呢……呔!哪里跑!把腊肉给你小北爷爷搁下!”

孟小北那晚从被窝钻出来,裹着棉袄,下身穿大毛裤,肚子吃得舒服,膀胱憋得尿急,得得瑟瑟的,没去找尿盆,鬼使神差也不知怎的,可能是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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