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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大用。没有兵符,禁军就不会听其指挥。没有禁军的御马监,也就是个绣花枕头。谷大用估计到现在都没回过味来,马永成即便心知肚明,也不敢开口。

月池感叹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呐,愣头青的谷大用一个劲往前冲,老奸巨猾的马永成在后方替他补漏。这样一来,宫中第二大监的御马监,就已是改革的沦陷地了。只要有了一个口子,其他也就不难攻破了。

而朱厚照的第二步,就是将石义文提拔回来,让他去核对各监的账面和实物。与马永成同理,石义文也被众人认为是罪魁之一,即便他愿意替人遮掩,大家也不会摒弃前嫌,为今之计,他亦只能听命而行。至于朱厚照的第三步,亦是最后一步,则是正式推行预算和决算制度。他深谙温水煮青蛙的道理,并不想一步到位,引起太大的反抗。

可即便如此,午门外的地砖还是被飞溅的血肉浸透。朱厚照命人将罪证确凿的太监拖到午门外廷杖,同时命宫中七品以上的太监全部前往观看。犯事的太监被按到在白布上,屁股和大腿露在外面,粗重结实的乌木仗重重击下,在皮破肉烂的痛苦下,没有一个人能忍住闭口不言,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广场。而两厢的公公们根本连看都不敢看,有的人甚至用软布将耳朵偷偷地塞住。可这惨叫声无孔不入,似汹涌的浪潮似得,一波一波往耳洞里钻去,让这些公公们吓得瑟瑟发抖,两股战战。

有些人当场就被打死,有些人还有一口气在,可被打坏的肉都腐烂了,听说请来的大夫无计可施,只能把腐肉割下来,露出森森的白骨。这也就相当是彻底瘫痪,是个废人了。

这一番组合拳,引得朝野内外,议论纷纷。譬如内阁三公等忠直之辈一面觉幼主英明,另一面又觉他下手太狠,心生畏惧。至于一众贪官污吏,更是唬得夜不能寐,连睡梦中也会被惊醒。刘瑾就是其中吓得最够呛的一个。在朱厚照擢升谷大用和马永成之后,刘公公就觉寒毛直竖,万分不安。他鼓起勇气来拜见朱厚照,谁知朱厚照待他的态度并无任何变化。

太子那时正靠在贵妃榻上吃杏仁酪。宫中秋冬本就有食用牛乳制品的习惯,再加上朱厚照这些日子的睡眠越发不好,故而也用得多些。上好的甜杏仁用水磨磨出汁来,与去腥的牛乳一道,加上一勺桂花蜜,色泽金黄,香气诱人。见刘瑾来,朱厚照还特特命人赏他一碗。刘瑾一面味同嚼蜡,一面试探性道:“爷,不知宁瑾是哪里触怒了您,才被免职?”

朱厚照连眼都不抬:“这事当问他自己才是。孤已命他自述,届时你便知晓了。”

这相当于把皮球又踢了回来。刘瑾又问道:“爷,奴才并无旁意,大用虽然聪明,立有大功,但骤然为一监之首,是否有些勉强了?毕竟,宫中劳苦功高之辈还有很多……”

这一句话有两层意思,一是在试探谷大用是否真是揭露内廷阴私之人,二是在质疑谷大用的资历,力图拉他下马。谁知,朱厚照来了一句:“若真是劳苦功高之辈,多得是位置等着他们呢。”

轻飘飘一句,却是杀气腾腾。刘瑾一时只觉神湛骨寒,正恍惚间,忽然手臂一重,一碗杏仁酪就全部浇到了身上,将那件斗牛服污了个彻底。刘瑾一时魂飞胆裂,忙跪下请罪,朱厚照自然是宽厚大量地饶恕他,还是:“无妨,想是这衣裳,与你无缘。”

刘瑾如遭重击,满头大汗,他心知必是走漏了消息,可朱厚照并未问罪,他一时也不知要如何请罪,若是和盘托出,那只有死路一条,若是隐瞒一部分,又不知要到什么尺度。正当他嗫嚅着准备开口时,太子却说他辛苦了,让他告退。刘瑾只得晕晕乎乎地滚了。

月池那时正坐在炕上看书,朱厚照敲打完刘瑾问她:“这书就这么好看,让你连这些大事都顾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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