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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向了他狰狞扭曲的伤疤。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月池轻声道:“你不要这样看低自己。”

嘎鲁惨白的脸上登时有了光彩,他的眼睛里也发着光。他试探性地抬起手,慢慢地覆在月池的手上,一点一点地收拢。

可月池却在此时将手挣开了,没有什么比给人希望,又硬生生夺走,更让人痛楚了的。

“你、你并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同情我?”这句话说出来,似是费去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神情先有惊喜转为灰败,再由灰败转为愤怒。而愤怒因月池的沉默更加炽热。

他一个箭步冲到月池面前,他摇晃着她的肩膀:“还是说,你只是利用我,你只是想带我回大明去,为你的家族请功,向皇帝讨赏!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想到的,你这样的人,怎可能看上一个丑陋、龌龊、无知的杂种……你说话啊!”

他只是期盼她说一个不字。然而,最会说谎的月池,在这种关键时刻居然语塞了。嘎鲁如遭重击,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他转身就跑。他跑得太急太快了,竟然没走几步就摔了一跤。他吃了满嘴的沙子,眼泪亦无声地落在沙地中。他羞惭痛悔,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她的目光好像还钉在他的背后。他赶忙爬了起来,他要逃离这里,他要逃离这个地方!可就在这时,月池叫住了他。

短短几步路,月池亦像走在刀尖上一样艰难。月池紧紧地抓住了嘎鲁。嘎鲁没有过分的挣扎,他心里总是存着期盼的。这么一个自卑、缺爱的人,任何一点微末的情意,都会被他视如珍宝,死死攥在手里,不会放开。

月池看向了他,他狼狈的情态和米仓憨厚的笑颜在她脑中重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像从天外传来,她说:“世上有那么多可怜人,我若只是怜悯,又何苦千里迢迢至此。我的叔叔因罪行被抓,我的哥哥因意外殒命,爵位已经回到了我的侄儿身上。我本不必来。”

嘎鲁一愣,他的嘴唇颤动:“那你是……”

月池佯怒推了他一把:“你是傻子吗!”

她紧紧咬着下唇,她苍白的嘴唇泛起嫣红。她起身小跑着离开,同任何一个寻常娇羞的姑娘一样。嘎鲁望着她的背影,惊喜交集,就那么短短几刻钟,他从天堂掉进地狱,又从地狱升入天堂。他忙追了上去道:“阿月,等等我,我是傻子,我真的是大傻子!”

至此,月池就知道,这个人已经完全落入她用感情编织的陷阱里,沦为她的猎物了。她很快就能一步一步地操纵他,像操纵提线木偶一样,引他的亲族踏入自相残杀的陷阱。

晚间很快就到了,太阳用尽了一个白昼,颤巍巍地倾斜尽了所有的光辉。戏剧上演时是热闹非凡,可当其落幕时,又是无比寂寥。月池孤零零地坐在了主座上,她突然很享受这种黑暗,只有在无光的夜里,才更能包容自己的丑陋。她闭上眼睛,沉浸其中。

忽然间,伴随着脚步声,一豆烛火在其中亮起。月池察觉到了光明。她以为是时春,没有睁开眼,而是道:“你来了,我没事,我只是想坐一会儿。”

时春没有说话。月池自顾自地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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