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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宫中清算了不少朱家安插的宫人?,空出许多位置。裴宴从?末流宫婢升了八品女使,恰好满足出宫要求。
彼时大庸百废待兴,老百姓刚度过最苦的时候,这个?年大家铆足了经要过好,意在?除旧迎新。
京中天天有庙会、灯会,熙熙攘攘一派热闹,手艺人?和摊贩比比皆是。
当?时裴宴外表不过十岁出头,梳着双丫髻,像放风的囚犯一样欢天喜地玩了一天,转眼就到了夜晚。
夜里会大街小巷都挂着花灯,街上亮如白昼,不只是老百姓,连达官贵人?都出来看灯。
天上焰火绚烂,卖艺的用?滚烫的铁水往空中一洒,做出“火树银花”。
裴宴举着糖葫芦,被那耀眼夺目的“火树银花”惊得愣住,愣怔中被拥挤的人?群一推,撞到一人?身上,将他脸上戴着的,街上少年少女常戴的花色面具撞歪。
她正要说“抱歉”,忽然?听到一声淡然?声音:“裴女使。”
裴宴猛地回头,竟是姬凭阑。
姬凭阑不再是冷宫罪妃之子,她一个?小小宫婢,很少再有同?他交往的机会。
大半年过去,裴宴只跟在?局中女官身后走过宫道时远远见过他两三?次。重得圣心的六皇子,身后总跟着浩浩荡荡一群人?,他似乎往这边匆匆一瞥,但因为太快,哪怕裴宴自认对他有些了解,也难以辨别他是不是只是在?看宫墙和落叶。
人?群浩浩荡荡走过,皇子贵不可言。
当?初冷宫相处的一天天,仿佛幻梦一场。
不过裴宴也没什么埋怨,姬凭阑在?宫中乱起?来前匆匆给她塞了一大把?碎银,靠着这些碎银打点,裴宴躲过不少一不小心能要命的麻烦。算起?来,人?情早能两相相抵。
她之前送饭送药本就是出于本心,从?没想过挟恩图报。既然?姬凭阑不曾主动联系,她便主动将冷宫日?子忘得差不多了。
直到现在?。
姬凭阑抽条极快,眉目贵气,已能看出未来俊美模样。
他把?面具扶正直直看着她,看了不知多久,直到裴宴要行?礼,才猛然?回神一般:“不必。”
他往周围巡视一圈,似乎在?顾忌什么,随后才从?袖中掏出什么,递到她手里:“听闻你升了女使。”
裴宴垂眼去看,是一块润白刻祥云纹的玉。
她直觉这不是廉价东西,不管是还人?情还是贺礼都太贵重:“殿下,下官当?不起?。”
姬凭阑却说:“不是什么极好的东西,拿着就是。”
裴宴不懂玉,听他这么说,想来这玉不过长得漂亮,不像传说中的冰种翡翠那般值钱。
不愿拉拉扯扯,便道谢收下了。
见她收下,姬凭阑不知是不是穿的狐裘太过暖和,耳根有些不明显的泛红。
匠人?又做出新的火树银花,绚烂之下,姬凭阑的耳根逐渐恢复原色,裴宴啃了一口糖葫芦,听他忽而开口:“我?并非不想同?你联系。”
裴宴抬头。
姬凭阑哪怕再早熟,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声音中带着低落和疲惫:“朱氏外戚专权多年,在?朝中曾根深蒂固,虽说父皇查出贪墨、掩盖灾情等多项罪行?,将朱家满门抄斩,废朱氏女皇后位。可朱家两位大将军依旧有不少旧部人?手未被清算。因朱氏女自尽,皇长子虽被废太子位,但并未有其他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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