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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没人问起登州之乱。范老爷的糊弄学果然登峰造极。
大家互相道贺:“恭喜恭喜,能被选来,足下想必功绩不凡呐。”
但脸上都神思昏昏,毫无兴奋之情。什么中央派来的长官,其实也就是个芝麻官,甚至可能连芝麻官都不是,只是个狐假虎威的府干、干办之类,外派来做点鸡毛蒜皮的事,偏要耍足了威风,对基层人员呼来喝去,让他们浪费大好一天。
几个军官心思完全不在这里,悄声商议:“待会去吃炙羊腿,听说附近有家馆子不错……”
来了个虞侯,张口就怪罪:“怎么才来?长官都登船准备出发了。”
军官们心说自己已经等了半天,没人叫我啊。
也不敢辩解,赶紧停了小话,小步跟随,上了个有栏杆的踏板,船上有个小厅,鱼贯进去。便听到里面寒暄、客套、欢笑、碰杯之声。
随行人员甲板上等候。这官船造得十分稳健,虽是战船形制,但装潢齐整,甲板上又有花盆鱼缸,倒像哪个乡绅宅院的后花园。
阮晓露和凌振跟别的军汉一起,墙根底下蹲着晒太阳,吃着刚买的枣泥饼,远远看别人踢球。
踢到第三场的时候,门又打开,几个军官先后告辞,假笑尚且挂在脸上。
孙立腰疼,踉跄一下。两人忙揣了吃食,赶过去扶住,轻声问:“没事儿吧?”
“走!”孙立轻松笑道,“我就说嘛,溜达半日的事,我弟妹……”
顾大 嫂小题大做,非得拦着,也太高估他的正义感了。
这话不能现在说,回去埋汰她去。
“没事最好,圆满成功。”阮晓露低声笑道,“我去牵马。”
刚转身,忽然有个人追了出来。
“哪个是登州兵马提辖孙立?”
孙立眉头一皱,腰上又隐隐作疼。
是他有东西落在里头了?还是他的态度哪里不对,得让领导额外再训两句?
赶紧示意两位“军汉”扶他转身。
“孙提辖,”一个身材矮小的文官立在门前,笑眉笑眼地招呼,“久闻提辖威名,今日一见,胜似闻名。今日有一桩军功要送与提辖,还望提辖……”
这人说到一半,忽然注意到孙立身后两个“军汉”,两眼一霎,不自觉后退半步,当场忘了词。
“……呃,还望提……提辖……”
阮晓露和凌振移下目光,看到那“府干”的面孔,也双双胸口一紧,好似被那孙悟空施了定身法,张着嘴,脑子空空,不知今夕何夕。
他乡遇故知,应该是件高兴事儿。然而在此时,此地,遇到此人,她笑也不合适,哭也哭不出来,一时间大脑断片儿,只晓得掐掐自己胳膊。
一只海鸥俯冲而来,一举叼走了凌振怀里的半个枣泥饼,得意洋洋地疾飞上天。凌振丝毫没反应过来,像尊泥塑,目光依旧定在那府干脸上,然后缓慢转头,看着阮晓露,眼神里透出个大大的懵字。
四个人矗在个盆景边上。海风吹过,盆里的圆柏左右摇曳,旁边的人却是一动不动,比木头还像木头。
只有孙立一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怔了片刻,赶紧“训斥”身边军汉。
“这是东京太师府府干相公,千里迢迢过来的,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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