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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9章 朕就一句话,一切拿白银说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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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9章 朕就一句话,一切拿白银说话!

在史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并不容易,真的很难很难。

而认捐就可以留芳青史,哪怕是师范学堂的一块碑文。

这对银子不知道该花到哪儿的遮奢户而言,诱惑真的很大很大,所以,大明京师师范学堂的认捐工作,主要难题是分赃,而不是逼着势要豪右认捐。

这里面还涉及到了一个信心的问题,大明势要豪右对大明很有信心,这种信任,主要是相信皇帝。

万历维新最危险的就是万历十年,初有成果,但成果不算多,增量分配和存量分配的矛盾最为激烈,也就是皇帝去南衙巡视的时间点。

陛下在最危险的时候,用强有力的手段保证了自己的安全,也保护了万历维新的成果。

治强易为谋,弱乱难为计。

在国朝强盛的时候,做出的各种决策,都可以成功;但是在国朝衰弱的时候,再高明的谋划,都会失败。

大明已经真正走入了上行周期,那麽皇帝的英明与否,就决定了这个上行周期的长短,所以遮奢户们愿意花银子买点名声。

到了这个时候,没人能破坏皇帝和元辅的万历新政,皇帝和元辅都不行。

「那就好,别折腾的满是怨言就好。」朱翊钧听取了汇报后,知道为了抢青史留名的机会,差点都要打起来,算是安心了下来。

一项政令,搞得怨声载道,不是皇帝想看到的局面。

张居正端着手继续说道:「除了为了流芳青史之外,这些势要豪右们,还想做的就是香火情,这天地君亲师,既然为人师长,传道受业解惑,自然就有香火情在,日后无论谁飞黄腾达,都跟他们有点关系。」

「陛下,有的时候行贿,也是要门槛的,而且很高。」

「光是要知道给哪家庙磕头,这已经很难的了,若是有人指点一二,就能拜对了庙门。但光拜对了庙门还不够,庙不给你开门,你也无法烧香拜佛。」

「香火情,就能用到这种地方。」

被资助的师范学堂,这些老师们,就是势豪们人脉的一部分。

孙克弘就很喜欢往海事学堂砸银子,来保证自己在海贸事上的绝对优势地位。

不光是皇帝知道教育的重要性,势要豪右更知道,官僚体系是教育系统上长出来的,丁亥学制,也是在分赃。

张居正说起了这些势要豪右们另外的心思,烧香拜佛,是不是真佛,管不管用,得高人指点,能不能进庙门,又得领路人,而香火情可以用在这种地方。

政治资源是一种极其昂贵的资源,那种大包大揽,明目张胆的搞贪腐,一定会把自己折腾进去。

严嵩受贿就很隐晦,但严世蕃受贿,就没有章法,搞得人人皆知,甚至敲诈到了裕王府的头上,自然容不得他。

如何不带任何烟火气的做好行贿,对于势要豪右们而言,是一门必修课;

如何悄无声息的把银子收到自己的兜里,而且平稳落地,对于所有官僚而言,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

行贿受贿,从来不是有银子就能使出去。

「原来如此。」朱翊钧叹了口气说道:「朝廷没钱了,若是有钱,也轮不到他们了。」

张居正思索了片刻,选择了实话实说:「陛下,朝廷的钱粮也是有数的,就算是各省的师范学堂,都是朝廷直接给银修建,最后还是地方的师范学堂,而不是朝廷的。」

「而且后面还有高等学堂丶中等学堂,小学堂,朝廷的银子就是如同太平洋一样广阔也不够用。」

万士和临终前,上了一本奏疏说:殖民者在殖民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本地化。

这些殖民者在那些地方待的久了,接受的信息丶教育都会改变,他的想法已经和大明人变得越来越不同,长得一样,甚至也说汉话,但利益已经无法和大明完全趋同了。

外放的一些使者,也是如此,因为距离遥远,或者国别不同,活着活着就活成了外邦蛮夷,丝毫不顾及大明人利益,甚至会跟着本地夷人一起,利用大明谋取自己的利益。

各级学堂也是如此,不可避免的本地化。

「先生的意思是,大明在文脉上,要格外注意九龙大学堂对朝廷亦步亦趋?」朱翊钧眉头一皱。

万士和只主张南洋,也就是马六甲海峡以内,为大明核心利益,至于马六甲海峡以外,鞭长莫及,交给商贾就是。

张居正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朝廷把这九龙大学堂牢牢的控制在手中,这样顶尖人才,会集中在大明朝廷。

大约就是这九龙大学堂是嫡长子,剩下的学堂,朝廷宽裕就多给点,少了也就放养便是。

「陛下圣明。」张居正俯首说道,他希望陛下现实点,那些在地方的学堂,最终还是归属于地方衙门管理。

朝廷的精力不是无限的,朝廷的银子也不是无限的。

「先生所言有理。」朱翊钧认可张居正的建议,高启愚提出了丁亥学制的框架,但这个框架需要修修补补。

要搞得清楚轻重缓急,也要分出个亲疏有别。

张居正不认高启愚这个学生了,但他还是为高启愚搞出来的丁亥学制,积极献言献策,一些高启愚看不到的问题,张居正为他做了补充。

「陛下,今年的大帆船又到港了,而泰西舶来银只有三百万银,但这次有了十二万两的黄金。」张居正谈到了他入宫的另外一个目的,外交。

白银流入在肉眼可见的放缓,费利佩这次派遣的大帆船,仍然没有足够的白银供应,这对大明而言,真的很难接受了。

大明挂牌价,一两黄金等于十六两白银,当然这个价格在王谦的操弄下,会有巨大的波动。

这次大帆船到港,算上黄金,折算也就五百万银,但这十二万两黄金,不计入货币的流动性,大明货币还是白银和铜钱。

「白银流入放缓,各大都会的物价,可能会萎靡,幸好年初的时候,停掉了一条鞭法的推行,否则臣就不是万历维新的功臣,而是罪臣了。」张居正有点心有馀悸。

泰西舶来的白银,这有一阵没一阵的,搞得张居正都差点翻了车。

没有足量白银供应,货币税的一条鞭法就无法推行。

物价下降,导致工坊生产规模下降;

规模无法摊薄成本,总体利润下降,工坊主只能压榨人力成本;

这进一步导致了规模下降导致货物减少丶工坊恶性竞争丶劳动报酬降低,人们普遍不愿意购买非必要商品,消费下降,需求降低,最终导致经济的进一步萎靡。

如果大明朝廷这个时候,再用一条鞭法抽走白银,等同于抽走了白银,等同于降低了货物的流通性,进一步加剧钱荒和通缩。

「陛下,大明太大了,需要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张居正叹了口气。

问题的本质是大明体量过于庞大,一亿三千万的丁口,幅员辽阔而复杂的疆域,都让大明小农经济向商品经济蜕变,难如登天。

光靠白银充当货币,真的不行。

但发宝钞,时机未到。

朱翊钧无奈的说道:「在完成黄金收蓄之前,钱荒恐怕得持续一段时间了。」

「陛下,其实可以多发行一百万银的海外通行宝钞,以菸草为锚定物锚定,海外通行宝钞,在大明认的人不多,但是在南洋,还是有很多人认可的。」张居正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让大明再次伟大,君臣都没感谢过自由贸易,现在张居正的意思是,再苦一苦南洋的夷人,给大明货币的流通性做出贡献。

难不成,再苦一苦本来就很苦的大明人?

这种事,放在泰西人身上,根本不会有疑虑,甚至不必辩经,大明在殖民时代的高道德劣势,是真实存在的,苦一苦夷人这种事,居然还要去思索,去提议,去权衡。

这种心态,不利于殖民开拓。

「那只能这样了,本来种植园里的奴工就很苦了,朕翻了翻兜儿里,没多少银子,也没办法发善心了,朕也没什麽办法,就增发一百万银的宝钞,补充货币吧。」朱翊钧沉默了一下,选择了认可。

朱翊钧是皇帝,同样,他也是个人,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他变不出白银来,真正让白银廉价,还要到第三次工业科技革命,白银成为电解铝的附带产品,才能有近乎于无穷无尽的白银。

这一百万银的海外通行宝钞,主要用于换取吕宋的赤铜。

「陛下,这次泰西法兰西的使者是个女人,就是大光明教的大牧首,马丽昂·德·蒙莫朗西。」张居正身子微微前探,有些担忧的说道:「她搞出了那个自由骑士团,一万两千人的护教军,速度有点太快了。」

「她的父亲是法兰西的陆军元帅,她的目的不单纯。」

如果只是以大光明教的大牧首身份前来,张居正还不会想那麽多,但这次马丽昂,还是法兰西的使者。

这代表着什麽,不言而喻。

法兰西王室因为继承人的问题,已经风雨飘摇,就像一块肥肉一样,所有人都在盯着,蒙莫朗西家族想要取而代之,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朱翊钧立刻说道:「没有足够的好处,朕不会为了多册封一个海外藩王,就提供更多的帮助和支持,那是虚名,万王之王也好,日不落帝国也罢,都不重要。」

「朕就一句话,一切拿白银说话!」

「臣也是这个意思,泰西太远,大明不能直接干涉,法兰西和葡萄牙完全不同,而马丽昂和安东尼奥又完全不同,安东尼奥没有了陛下的支持,他能不能继续坐稳王位都有问题。」张居正提醒其中的风险。

法兰西在嘉靖三十四年,发动了对西班牙属巴西总督府的首府,里约热内卢的进攻,但以失败告终,之后依靠大西洋北方航线,在北美州东北方向一带进行殖民活动,但并不是很顺利。

整体而言,现在,法兰西在殖民这件事上,还不够资格上桌。

张居正眉头紧蹙的说道:「目前看,马丽昂能拿出的东西并不多,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大西洋北方航线的海图丶针图,因为地理原因,对大明价值也不算高。」

「至于马丽昂对大光明教的传播,臣以为,也没什麽太大的必要。」

张居正是个士大夫,他始终不明白,宗教这东西有什麽好折腾的?这泰西为了这点事儿,打的头破血流。

其实大部分的大明士大夫,都很难理解宗教为何会成为泰西秩序的代表。

葡萄牙国王安东尼奥能够吃到大明的援助,那是大明当时急需在泰西有一个支点,所以才给了战争借款,以五桅过洋船的方式支付。

这笔投资的回报是很高的,葡萄牙摊上了展期四十年4%的利息,大明早就已经收回了成本,之后都是纯赚了。

那时候五桅过洋船成本不算高,但售价,是极为昂贵的,就这,费利佩二世要买,还得排队。

大明过多的伸手干涉泰西事务,得不偿失,干涉是要花费人力物力财力的。

「陛下,沙阿特使来了,他还带了蒙兀儿国的王子,萨利姆。」小黄门走进了御书房,禀报使者到访。

「宣。」

萨利姆是现在蒙兀儿国阿克巴的长子,这个萨利姆不是个省油的灯,搞得阿克巴又爱又恨,没办法,只好把萨利姆扔到了大明就学,短期内不要回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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