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选秀(1 / 2)
五月,春末夏初阳光正好。它既没有春日的料峭也不似夏日那般炎热,倒是个踏青游玩的好时节。
侍郎府后花园的凉亭上,身穿浅蓝色旗装的少女头上盖着一本书,似乎正在浅眠。少女的脸被书遮挡了严实,看不见长相,她露在外面的双掌白皙修长如玉,让人移不开视线,想必书下的容颜差不到哪里去。
春燕急匆匆回府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她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云柔旁边,轻声喊道:“哎呀,我的小姐,这选秀马上就要开始了,您怎么还有闲心在这晒太阳?”
小姐可是要入宫的人,要她说就应该趁着还有些时日多了解了解这届秀女。她可是听说皇上喜欢柔弱美人,这届汉军旗就有不少长相柔美的秀女在。
这可都是大敌。
抬手拿起手上的书本,或许是遮挡的时间有些长,眼睛猛地接触光亮让她不适的眯起眼。尽管如此,也掩盖不住那足以让人惊叹的眼色。
都说女大十八变,这话放在云柔身上一点不假,此时的她比一年前又漂亮几分。红润的脸颊褪去了婴儿肥,圆圆的鹅蛋脸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朱唇似樱桃都不用胭脂点缀。小巧的鼻子微微皱着,整个人都灵动可爱起来。
适应了阳光,她睁开眼。双眼似一汪泉水润泛着光,当她用那双眸注视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在她眼里你就是全世界。
那样被全身心的信任着。
饶是日日相处的春燕都有些受不了这美貌冲击。
云柔轻启朱唇,“急什么,就算我把这群秀女差个底朝天,该入宫的还是得入宫。我又何必去费神?”
她声音悦耳如泉水叮咚,听的人心中也跟着愉悦。
春燕想想也是,柳嬷嬷常跟她们说,皇上选人入宫都是有深意的,大部分都跟朝堂有关,极少数是根据自己的爱好。
她家小姐现在要身份有身份,要姿色有姿色确实不用担心。
前不久皇上大败葛尔丹得胜回朝,作为跟他一起‘同甘共苦’的侍郎府众人自然也得了封赏。
轻车都尉、兵部侍郎布雅努被升为一等子,景珲等人也都连升两级。最有意思的是张保与扎哈里。张保救驾有功,皇上提升他为三等侍卫;扎哈里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成了员外郎。
两人的身份彻底掉了个个。
三等侍卫属于正四品,她又是兵部侍郎的孙女,这身份虽不说傲视群雄,也够用了。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笑。府里人都说皇上的封赏是故意的,他是再为小姐出气。扎哈里之前是武将却被封为文官的员外郎,还分在张保之前呆的部门。而张保更是从可有可无的文职成了武将。
要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她可是听说隔壁在封赏下来的时候可是砸了一宿的东西呢。
其实她更想看五阿哥的表情,不过小姐不喜欢他们提五阿哥,她也只能作罢。
云柔不去打听别人,她自己却早在秀女之中出了名,与她一起出名的还有云宛。
皇上回来后就兑现承诺给五阿哥下了赐婚圣旨,云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五皇子福晋,她参加选秀不过是走个过场。
对云柔好奇的人居多,毕竟是皇上钦点,有皇上护着,就算有人嫉妒不爽也不会没眼色到去陷害。
云宛就不同了。
一个五品员外郎的女儿,还是奸生子的女儿,她凭什么?
康熙虽然是皇帝,地位尊崇,可他年岁摆在那里,后宫又有那么多妃嫔子女,冲着他去的秀女只有极少数。反倒是五阿哥这样的皇阿哥,年岁正相当,五阿哥又是四妃之一宜妃的儿子,背靠太后,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这么好的夫婿人选却被云宛截胡,谁能不气?
春燕小声的说着自家哥哥打听来的八卦,这丫头也是人才,讲话绘声绘色,把云柔逗的直发笑。
她本就极美,笑起来更是让人晃花眼,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捧到她身边,只为了让她多笑一会儿。
春燕捂着胸口,都说周幽王和帝辛是昏君,为博美人一笑做尽荒唐事,她以前也不懂为何,如今总算是明白了。若她家小姐每日这样对她,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轻轻在小丫头脑门上一弹,云柔无奈道:“回神了。”
重生回来已有三年,这三年她一直在用从五福晋那里得来的保养方子。五福晋留在系统空间里别的东西不多,美容养身的却不少,又都是无害之物,她用起来完全不担心。
再加上她修炼了修行界的功夫,哪怕只是最基础的,也不是这个世界能比拟。
五福晋大概从未想过要依靠武力,她所选择的东西都是跟容貌有关。随着修炼时间的越长,她皮肤越好在,长的就越美。
这种美不是说长相换了个人。
面貌还是之前的面貌,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气质不一样,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了。
媚而不妖,她往那里一站就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架势,仿佛她是九天之上的仙女,让人自惭形秽。
春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她嘿嘿笑了两声,接着道:“小姐,我哥还打听到另外一个消息,他说满柱这段时间跟隔壁来往甚密,似乎打算把扎哈里认回去。”
“哦?”云柔坐直了身体,稍一沉思也就明白了。
玛法说满柱不是好东西,见风使舵他最在行,也最在乎利益。在利益面前什么面子里子都不重要,谁能让他看到实惠就跟在谁屁股后面做狗。
当年他就是靠着一张嘴得了孝献皇后的青眼。
大军班师回朝后,康熙下了赐婚的圣旨,五阿哥也不在遮掩,经常出宫与云宛在京城大街上晃悠。
那可是皇阿哥嫡福晋,满柱不动心就不是满柱了。
仔细想想他认回扎哈里对两边都有好处。认祖归宗扎哈里就是骑都尉的庶子,虽然比不上一等子的庶子身份高,可也比奸生子好听。
董鄂家势力可不小,只要云宛上了董鄂家的族谱,五阿哥也就相当于多了一层靠山。
不过,
“我记得他们这一支如今的族长是一等公彭春吧,还有费扬古,这俩人清醒得很,我看认祖这事儿有的磨。”
费扬古先不说,彭春的女儿可是三福晋。之前没关系云宛还经常往前凑呢,有了关系,三福晋不得被恶心死。还有三阿哥,据说三阿哥最讲究这些礼义廉耻,若真弄回董鄂家,他不得气得跳脚?
春燕惊讶的看着云柔,说的也是哈。
越过围墙看向隔壁,云柔没说的是,隔壁选择这个时候曝出认祖的事,不知是想要给自己造势还是逼迫董鄂家答应?
随后她又转过头,这些都不重要,左右跟自己没关系了。
**
康熙三十六年五月初六,又一轮的选秀开始。
云柔身穿浅蓝色旗装站在骡车前,她对着舒穆禄氏等人缓缓拜下,“玛姆、额娘、伯娘,我走了。”
侍郎府就在京城,云柔不用去跟其他秀女一样居住在客栈,她只需要在选秀这日穿上规定的旗装坐着骡车前去顺贞门排队即可。
他塔喇家是满洲正黄旗,按照以往的规矩正黄、镶黄、正白三旗都是排在最前头,因此她起的较早。
舒穆禄氏颔首,她对着骥云说道:“好好照顾你妹妹。”
骥云郑重的点头,“玛姆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把妹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妹妹今日初选,他和慕云早就跟上峰说好了。这都是惯例,上峰不会为难很痛快的给批了假。
虽然是去走个过场,侍郎府还是比较郑重,包括三房在内所有人都来相送。
两府只有一墙之隔,与这边热闹相比,云宛那边就冷清很多。扎哈里夫妻加上两个孩子也才四个人。
云宛双手一紧脸色那看,索绰罗氏轻哼一声,小声道:“不过是去做妾,得意什么?宛儿未来的婆婆可是受尽宠爱的宜妃娘娘,等将来她入宫,咱们吹吹风,有她受的。”
云柔上车的脚步一顿,她抬头看了索绰罗氏一眼,清清冷冷的一眼看的索绰罗氏遍体生寒。
嘲弄的勾勾嘴角,云柔低头坐进骡车。
她现在算是明白云宛的自命不凡从哪里来的了。就索绰罗氏这性子,她真怀疑是怎么长大的。
也不对,险些忘了索绰罗氏本身就是庶出,说不定索绰罗家的当家主母就是见她蠢,才留着。
毕竟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衬托出嫡女的风采,也才不会对嫡出构成威胁。
还给宜妃吹吹风,她肯定不知道,此时宜妃自身都难保了。
皇上差点让人留在战场,回来能不调查此事?那些刺客又是众目睽睽刺杀于她,康熙能当成没看见?
事情过去大半年又如何,只要皇上想,总能调查的出来。
退一万步讲,就算皇上查不出来,不,还有她?
不过此次她还真的没有出手,她只是在康熙训斥的时候‘很好心的告诉’宜妃是德妃的陷害而已。
德妃、宜妃都是掌管宫务的宫妃,两人一个出身包衣世家宫里遍布眼线,一个满洲大族所出族里能人无数,可以说不管心智、势力都旗鼓相当。她们两若想要分出个胜负,有的等。
两人狗咬狗正欢畅,别说是枕头小风,就是龙卷风恐怕也没用。
而且两人怕是忘了,皇家的妾不能以平常而论,皇家的妾也是有品级的,未来的五福晋又如何,除了太子妃地位特殊,哪个皇子福晋敢对她不恭敬?再者,索绰罗氏口口声声她是去做妾,宜妃就不是妾?
她这话可是连带着把宜妃也骂了进去,还真以为宜妃会把她当成亲家对待?也不怕传出去宜妃给她派头吃。
懒得跟这里蠢人逞口舌之快,云柔进入骡车就准备走人。
这时,索绰罗氏忽然大喊,“阿玛您来了。”
声音之大吓的云柔手抖了抖,她下意识的看过去,却是满柱到了。
索绰罗氏这声阿玛喊的真情实意,却也把还没回府的布雅努给得罪了。不管怎么说他好歹养了扎哈里这么多年,他就没见两人真心实意喊过他。当然,他也不是稀罕两人这声‘阿玛’,就是再次为自己不值而已。
景珲冷哼,“骥云还不赶紧带着你妹妹走,免得沾染上晦气的东西倒霉。”
满.晦气东西.柱:……
他脸上讪讪,本想过来跟布雅努打个招呼,结果侍郎府的人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热恋贴了冷屁股别提脸色多难看。
云柔轻笑出声,这就是索绰罗氏努力巴结的人?这脸打的,也不知索绰罗氏疼不疼。
她不笑还好,一笑云宛的脸更难看,此时云宛不但恨云柔还把满柱给恨上了。你说你过来就过来,舔着脸去巴结布雅努做什么?堂堂董鄂氏,皇后族亲,至于么?
现在好了,他自己丢脸不说,还让云柔看了笑话。
因此她看到满柱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撂下一句“我走了”,也钻进了马车。
扎哈里被除族,却还是正黄旗人,因此云宛与云柔一样都需要跟同为正黄旗的秀女一起待选。
两辆马车同时驶向顺贞门,前面的马车比较低调,车门两边分别挂着‘兵部侍郎府’、‘一等子’等字样,尽管低调,这两块牌匾就是门面,没人敢小看她。
后一辆马车比起前面高调的很,马车奢华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贵族,再一看车门上只挂着‘五品员外郎’的牌子。
众人恍然,原来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
秀女大选三年一次,京中不乏前来看热闹的,这些人可不管会不会得罪人,心里想着什么就会说出口。同为秀女不被人比较才奇怪,更别说两人一前一后行驶。
听着议论声云宛气得不行,她想要让车夫快点超过去,又不想暴露自己。使劲儿掐了什么的丫头一把,“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去告诉车夫,让他快着点。怎么?又不是侍郎府的奴才,跟在别人后头能捡金子?”
盛怒之中这一把掐得不轻,丫头被掐的差点落下泪来,她敢怒不敢言,又怕云宛看到她掉眼泪饶不了她,只得含着泪打开车门。“叔,咱能不能超过前面那辆马车?”
她心知云宛生气的不是马车慢,而是在侍郎府马车后头。
车夫回头看了她一眼,怪笑一声,“丫头,你不懂规矩还是以为我不懂规矩。人家前面可是一等子、兵部侍郎的马车,咱们府什么牌面?你让我超人家,是嫌弃我这把老骨头活的长了?你们若是看不惯我老头子,明儿我就辞职不干,想让我超过去,”车夫斩钉截铁的给了她两个字,“不能。”
他还没老糊涂,一个五品员外郎有什么资格超人家三品侍郎的马车?凭她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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