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阵法(2 / 2)
他眼里涌动的惊惧强烈到几乎凝为实质,身体颤抖,茫然四顾。
“斛律偃?”燕丰怕极了,未知的恐惧像山一样地压下来,他双腿发软得险些跌回地上。
“斛律偃,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向你磕头认罪好不好?你别再折磨我了。”燕丰哭道。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右手不远处传来一道戾气横生的声音:“斛律偃!只会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青雾不过是你拖延时间的幌子罢了,区区青雾,奈不了我何!”
是林稷!
燕丰顿时找着了救命稻草,激动得涕泪横流,他高呼:“林宗主!”
“燕丰?”林稷愣了下,恼怒地喝道,“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吗?你怎么进来了!”
“我被斛律偃拖进来的。”
“怎么回事?!”燕丰右手边响起崔亿霜火冒三丈的声音,“这青雾是你们药宗堂的东西吗?你们药宗堂的人竟然如此没用,人死也就罢了,连自个儿的东西都管不好!”
另一侧的悟启道:“崔姑娘,听闻你们云烟教也擅于制作这些药物,这片青雾对你来说岂不是小儿科?”
“呵呵。”崔亿霜逮着机会便反唇相讥,“悟启真人真是能耐,上下嘴皮子一张一合,便毫无压力地把担子全部甩到了我肩上,我们云烟教的确在制作药物上略懂皮毛,但俗话说各有所长,你觉得我们云烟教在这方面能和药宗堂相提并论吗?若是能,这里就不叫药宗堂,该改名叫云烟教了。”
悟启沉默片刻,凉飕飕地说:“看来崔姑娘不急,这种时候还能耍嘴皮子功夫。”
“悟启真人夸赞了,我怎么比得过悟启真人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想落了下风。
不一会儿,青雾里充斥着刺鼻的火药味。
直到林稷怒不可遏地吼道:“都给我闭嘴!”
悟启和崔亿霜瞬间噤声。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起内讧!吵吵吵,整天就知道吵,等出去了,我找个地方让你们吵个够!”
悟启和崔亿霜不做声了。
青雾中传来林稷压着怒火深吸口气的声音,须臾,林稷又道:“秋北,你怎么看?”
方才在整个过程中始终一声不吭的秋北被林稷点了名后,才平心静气地开口:“不知林宗主是否听说过药宗堂内部的阵法?”
林稷想了想:“略有耳闻。”
“近几年来,药宗堂不断加多加强内部的阵法,大大小小,层出不穷,听闻甚至有不少药宗堂的弟子丧命其中。”秋北道,“但有一样阵法,是在药宗堂创立之初便设下的,那就是桃花阵。”
“桃花阵?”
“桃花阵这个名字听起来风雅,其内里却残忍又血腥,它的阵法图案是一朵五瓣桃花,这意味着需要四个献祭之人,而被献祭之人要站在桃花的花芯处,以鲜血启动阵法,一旦阵法成功启动,
四个献祭之人会进入被献祭之人的潜意识里,如同案板上的鱼肉,被宰割杀害并吸取灵力和修为。”
秋北的语速不急不缓,像是在娓娓道来地讲述着一个故事。
但他讲的故事让在场所有人都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在青雾中蔓延开来。
半晌,秋北又道:“林宗主,难道你没发现我们五个人所站的位置正好对应桃花的五朵花瓣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面如死灰的燕丰赶紧开始判断其他人的位置,随即觉得一盆凉水浇下,将他整个人泼了个透心凉。
果然——
他们五个人的位置正好对应五朵花瓣!
燕丰眼前一黑,险些当场厥过去,还好他及时稳住脚步,便要朝其他方向跑。
显然其他人也是相同的想法。
心急如焚的他们并未发现眼前的青雾正如潮水似的退去,等他们有所察觉时,脚下的地上赫然出现了桃花花瓣的印记。
滴答——
滴答滴答——
有水滴声响起。
他们同时抬头往前看。
慢慢变得稀薄的青雾影影绰绰地映出一道消瘦的身影,青雾散去,只见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黑发高高束于脑后,露出流畅的侧脸轮廓以及惨白的皮肤。
那个人的右手手心被划了一刀,鲜红的血从翻白的皮肉里溢出,顺着食指和中指往下滴落。
血源源不断地滴落进那个人脚下的花芯印记里。
印记被填满,形成血红的、蜿蜒的、纤细的图案,被刺破青雾后洒进来的阳光照得隐隐发亮。
下一瞬,一缕缕的血线发了疯地顺着图案涌向五朵花瓣的印记。
林稷睁圆眼睛看向那个人的脸:“斛律偃?”
斛律偃闻声抬头,对着林稷勾了勾嘴角,他缓慢说道:“你来了。”
我的眼睛。
血线以极快的速度填满全部印记。
突然间,风起云涌。
排山倒海般狂啸的风浪把花瓣上的五个人吹得东倒西歪,才眨下眼的功夫,眼前的景象竟是凭空生出变化。
触目所及之处都是红色,鲜艳的红,刺得他们眼睛发疼。
空气中浓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化作一条粗长的缰绳,死死勒住了他们的脖子。
修为最低的燕丰最先不负其重,双腿一软,跪到地上,单手捂着脖子,痛苦地干呕起来。
悟启脸色铁青:“这是哪里?”
林稷咬牙道:“我们应该是在斛律偃的潜意识里。”
依然站在花芯处的斛律偃从胸口的百锦囊里拿出明德义的化尸珠,他熟门熟路地将五指覆盖上去,不一会儿,便有黑水从他指缝间溢出。
数不清的干尸傀儡从大片漫开的黑水里爬出。
一时间,这个被血红包围&#30340
;小世界宛若人间炼狱。
林稷等人节节败退。
他们甚至从中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明、明德义?”悟启嘴唇发白,仿佛见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一幕,他猛地拔高声量对林稷说,“林宗主,是明德义!”
林稷的脸色并没有比悟启好上多少,他咬紧牙关:“我看见了。”
那个张牙舞爪、踉踉跄跄爬在最前面的干尸傀儡不是明德义是谁?
只是明德义全然没了活人的气息,它露出来的皮肤上没有一块好肉,每寸皮肤都发干发黑,脸颊也深深地凹陷下去,隐约可见头骨的形状。
明德义身为炼尸人之首,炼过尸体数之不尽,炼尸的本事无人能及。
可谁曾想,明德义也会有被他人炼成干尸傀儡的一天。
不只是明德义,还有齐望天和他的下属,以及几个药宗堂里经常出去抛头露面的长老,都在其中。
这一幕无不令人毛骨悚然。
“怎会如此……”林稷呐呐,“我明明探不到那个小子的修为,他怎会如此厉害……”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斛律偃抬起头来,那张漂亮的脸上慢慢挤出一抹不伦不类的笑容,他道:“我和你们玩个游戏如何?你们跑,我来抓你们,只要你们被我抓到一次,我便去掉你们身上的一个部位。”
燕丰身形一晃,发出绝望地喊声:“不——”
-
芈陆发现药宗堂的东西用起来还挺顺手的,他只用了五个烟筒,就成功困住了那五个太升宗的金丹修者。
但他也只能将他们困在青雾里,以他筑基期的修为,要想在青雾里把他们解决掉还是有些困难。
芈陆不敢贸然动手,便把希望寄托在阵法里的斛律偃身上。
只希望斛律偃能早点出来。
然而芈陆左等右等,就这样等了半个白天加一个晚上,直到翌日结界内的阳光温和地铺陈在他身上,他还是没有等到斛律偃出来。
倒是那五个太升宗的弟子似乎找到了突破青雾的法子,居然提着剑硬生生地从青雾里冲了出来。
芈陆猝不及防地和他们撞个正着,怔愣一瞬后,忙不迭从乾坤袋里拿出几个烟筒扔过去。
结果其中一人两三剑地劈开那几个烟筒,咬牙切齿,对芈陆怒目而视:“好你个芈陆,身为芈家的独子,却和斛律家的弃子狼狈为奸,真是丢尽了你们芈家的脸!”
芈陆不慌不忙地召唤出本命法器碧幽剑,冷眼看向那个气得跳脚的太升宗弟子:“你们宗主和其他人一起瓜分了斛律偃的器官不说,还要赶尽杀绝,我于心不忍帮斛律偃寻出一条退路,却被你们说成和他狼狈为奸,好处被你们拿了,坏话被你们说了,你们太升宗的人都是如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且臭不要脸吗?”
另一人气道:“你说谁臭不要脸?”
“谁对号入座了便是谁臭不要脸。”芈陆冷冷一笑,“你们千里迢迢赶过来的疲惫样把你们的伪善面孔暴露得一干二净,若说我和斛律偃是狼狈为奸,那你们这些伪善之人岂不是生来便是狼狈相依?手里沾尽人血,做尽恶毒之事,却满嘴的仁义道德,我都替
你们太升宗感到丢脸!”
“芈陆!”那个人额间青筋毕现,眼里带着戾气地说,“倘若你此时迷途知返、悬崖勒马,我们方可看在芈家的面上带你回去。”
“做梦。”
“什么?”
“跟你们走,我不如直接拜入魔界,魔界之人可不像你们有着两幅面孔。”
“你竟然这般污蔑我们太升宗!”那个人勃然而怒:“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芈陆先下手为强,碧幽剑在手里挽了个剑花,趁那几个人下意识避开时,迅速操控起嵬生的五把短剑刺向他们。
但他们反应及时,扬手用剑挥开短剑,剑面相碰,发出清脆的砰砰声响。
芈陆自知打不过对方,更别说以一敌五,他为自己争取到逃跑的时间后,转身义无反顾地踏入桃花阵中。
那五个人迅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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