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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白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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篱笆门被叩响后,不多时,一个人撑着把大黑伞,头顶绑着白布,从屋子里快步走到队伍面前:“请问是灵山道长吗?快快请进!”

长袍男作了一揖,推开木篱笆,朝身后招招手。

几人抬起棺材,跟着进了大门,又进入灵堂。

屋子里没了倾盆的大雨,众人第一件事就是摘下头顶的斗笠,脱下蓑衣,雨水滴滴答答地地面积出一个个水洼。

头顶绑白布疑似屋主的那位抱着一堆干毛巾出来分给众人,接着又拿出一摞白巾。

屋外挂着白幡,屋主又穿着一身白孝服,很显然,这是要求众人也像他一样在身上绑白布。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无声地局促。

头发遮眼的男人垂着头,上前一步,第一个接过白布巾。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不再耽搁,纷纷上前领走了白布。

一个接一个,连同那位为首的灵山道长,一共五个人。

屋主道:“里屋已经收拾好,今晚还请各位道长在这里将就一下。”

灵山道长应了声好。

屋主道:“棺材放在这里就好,里面请了人做饭,剩下的还要麻烦各位道长。”

灵山道长精神稍稍一振,高深莫测地抚了抚衣袖:“当然。”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隔厅走,声音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压低了,反正队伍里那位剪着板寸头的男生支着耳朵偷听了半天也没听清一句,有点发愁。

没了领头人,灵堂只剩下四位。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除了扶斗笠的女人,板寸头的男生,头发遮眼的男人,最后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站在这几人之间看着就比较普通了——虽然只是相对而言。

看着普通的男人道:“你们收到的游戏指引说有多少个玩家?”

女人道:“十个。”

男生道:“差六个,会不会已经没了?”

看着普通的男人又道:“我们这次会是什么身份?”

女人道:“刚刚不是说过了,道长。”

男生道:“会不会是那个跳大神念经招亡魂的?”

看着普通的第三次开口:“这里外面全是白幡,看着像是刚刚死过人办丧事,死的会是谁?”

女人道:“这家的人呗。”

男生道:“我们抬来的棺材是不是用来放尸体的?会不会诈尸?”

众人:“……”

“这位同学,”看着普通的男人深吸一口气,斟酌着道,“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让人……毛骨悚然?”

男生默默低下头。

却在这时,空气中沉默蓦然被打破。

“叩叩叩——”

不多不少三声响,人手骨节敲门的声音,像是恰好有人来访的提醒。

男生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赶紧看向大门,却只看到绵延不绝的雨幕。

空无一人。

半晌,男生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

“叩叩叩——”

又是三道敲门声。

头发遮眼的男人蓦然抬头,目光落到大厅中央的棺材上,微微眯起眼。

【如果刚刚那个镜头不是随便转的,声音是棺材发出来的?】

【不是真的要诈尸吧?!】

“叩叩叩——”

依然是三道声音。

这一回在场剩下的人也听得明明白白,僵硬地将头转向了声源处的棺材。

像是不满意外面半天都没人反应,里面安静片刻,蓦然响起木头皴擦的声音。

……棺材盖在移动。

大雨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屋外光线昏暗得像是被天空全吞去了似的。穿堂风将墙上财神爷画像的一角胶带吹了起来,薄薄的塑料纸哗啦啦作响。

一寸。

两寸。

三寸。

棺盖和棺箱之间的缝隙愈来愈大。

终于,棺盖停止了移动。

一只手搭上棺材边缘。

蓦然“哐当”一声,不知从哪飞来的一张旧木桌狠狠砸在棺盖上,堵住了那只手伸出来的缝隙,发出道惊天动地的巨响,连门板都跟着抖下一层灰。

男生吓了一跳,心脏都差点蹦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被倒扣砸在棺材上的木桌。

程雾野松开桌角,反手将木椅也砸上去,碎发下的眼睛给了他一瞥,而后拎起斗笠,第一个冲出了大厅。

剩下的人原地呆滞了半秒,手忙脚乱地转身:“愣着干嘛,跑啊!”

男人,女人,连同男生全离开了大厅,只剩下直播间镜头尽职尽责地留在那。

哦,还有一群同样目瞪口呆的观众。

【真的,坦克。】

【听声音都觉得手要被砸断了。】

【……你没注意到刚刚那只手缩回去了吗?】

手的确缩回去了,在那张桌子砸上缝隙的前一秒。

师瑜靠坐在棺材里,沉默地看着头顶的桌椅,心里在继续棺材里待着和出去两个方案之间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伸手,推开了头顶被砸上来的的障碍物。

还挺重。

直播间的观众们一脸懵地看着这副棺材重新从里面被推开,一脸懵地看着里面露出一双手来。

然后是一身纯白的孝服。

一道闪电骤然划破漆黑的天空,将屋子里照得亮如白昼,连带着棺材里那道身影的模样也跟着清晰了一瞬。

【鬼啊啊啊啊啊!!!】

【……前面叫鬼的认真的?你自己不是鬼?】

师瑜跨出棺材,抬头在屋子里扫视一圈,目光在正中央的灵位上停顿片刻,接着又移开,落到虚空中某一点上。

那是直播间镜头的方向。

很莫名的,那一刻,所有看着屏幕的观众不约而同生出一种感觉。

对方在看他们。

可事实上,对方却连给予灵位的半秒钟也没停留,便直接收回了目光。

外面的雨依然在下。

师瑜拿起角落里之前屋主落下的黑伞,撑开,直接走进雨幕里。

身上的寿衣很长,亏得他腿长走起来才不至于拖地,但这免不了走几步路裤腿便被雨水溅湿的结果。

就像他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身上的寿衣也像是被某种力量简单粗暴地套上来,里面依然是他自己的衣服。

不伦不类,却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什么才是他的真实。

当然,这个地方究竟是真是假,是唯心主义的梦境还是唯物主义的秘境,不是现在的重点,这里暂且不谈。

重点是,他之前不是在这里;至少在他没被那辆冲出公路的车子撞上之前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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