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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枕该要志得意满。他也的确志得意满。他不掩饰自己的志得意满。他坐到与六分半堂的谈判桌前,志得意满,咄咄逼人,不仅要吞下六分半堂的份额,还想逼得雷损按捺不住,主动挑起京中事端。
楼中有内鬼,早早将他引入纳兰初见做第二位主治大夫的事透给了雷损。他也心知肚明,故意表现得心浮气躁,像被近来服药影响,要令雷损觉得有机可乘,卖给他一个出手的破绽。
坐上谈判桌前,苏梦枕是这样计划的。他静候雷损出招,不断猜测雷损会拿什么激他情绪:他崛起日短,雷损手上的牌并不多。
雷损拿季卷安危激他。
苏梦枕第一时间是迷惑:在雷损眼中,他与季卷当真绑得有这么紧密,以至于觉得可以拿季卷轻易动摇他的情绪?
他第二反应是想,以季卷性格,要他相信她会死于阴谋实在困难。但她会不会伤在要保护的人手上?
他没再想下去。还对着雷损,他不该当着这个老狐狸面前动任何不该动的念头。
也没有什么不该动的念头。雷损希望差他离京,而他自可以轻易满足雷损。至于眼前闪过季卷气息奄奄的可怖想象,他归咎于那一回被她舍身救后受激的创伤,创伤可以靠时间疗愈,而他更为心急,他选择主动解决。
与杨无邪安排离京后楼中事宜时他还在想,他出手救季卷一次,心结自会不药而愈。
杨无邪默默听完他安排,露出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有话可以直说。”他对自己强留在楼中受累的杨无邪总是和颜悦色。
杨无邪似乎竭力组织了语言,得以用最委婉的方式道:“赫连小将军与息大娘的纠葛,江湖皆知,他为此驰援毁诺城,无论情理法理,都有说得上的理由。”
他又顿,额头黑痣都发着暗,生怕戳破梦游中人般,小心翼翼地续完:“公子与季少帮主在江湖上闲言已众,如今慨然相帮,纠葛愈深,恐怕不利来日澄清。”
苏梦枕斩钉截铁道:“我问心无愧。”
于是杨无邪的话也噎了回去。他噎了回去,目视着他,忽而一拍脑门,抚着额上黑痣,下定决心地说:“我明白了。公子放心离京,我定要替公子守住楼子。”
苏梦枕觉得他没有明白,但他生性不爱对自己的行为做注释。清者自清,听其言不如观其行。他自信楼中兄弟有朝一日会洞明谣言。
他甚至自信比楼中兄弟更明了季卷真心,因见到季卷的那一刻他听她畅想般地天真问:“来的是杨无邪?”
苏梦枕顿步,转瞬又往季卷身边走。他在这瞬息里仔细回想她与杨无邪的短暂会面,又莫名在考虑,杨无邪虽年长稍许,为人正直又聪敏沉稳,懂得让步,与她也算般配。
这已不是第一次听季卷提及杨无邪,若一次算玩笑,再多一次未尝没有真心。
他的朋友,与他的盟友。苏梦枕想:若能事成,金风细雨楼与青田帮联系更紧,他来日托孤,有无邪帮持,季卷更不会慢待风雨楼。
他咳嗽,同时想:这是好事。
自沧州再见季卷,苏梦枕情绪始终不高。他难以追溯情绪起源,便归咎于离京前由树大夫与纳兰初见联手炮制的药汤,使他内火上浮,心绪不定。
这不稳心绪在杀傅宗书后达到巅峰。自入京城后,他与向孔将军已数年未见,难得寻到机会叙旧,向孔问他身体近况,他随便答一答,正心思浮动,忽觉季卷向他投来一眼。
他五感敏锐,立即回望过去,见戚少商不知对季卷说些什么,得她颇心虚颇羞赧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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