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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梧就喝了一口茶,解释道:“这笔假账,齐王其实是希望我去捅破的。只要我去捅破,陛下必定大怒,太孙和我也要伤败,甚至丢了性命。”

他笑了笑,“为此,他可还派人来我这里激将过一次,希望我将王德义这笔假账也公之于众。”

但他没有选择去捅破。

他不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可能曾经是过。但是自从莹莹死后,他便知晓天地之间的公道,并不是他提着刀上林家的门就行的。

他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正因为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变成了什么样,便越是年长,越是在朝堂之中蹚这趟浑水,便会越发现,他已经离年幼之时的清白高鹤之志远了十万八千里。

他想,若是没有山君在,自己最后犹如老大人那般死去,也是心甘情愿的。他愿意用自己的头颅激起千层浪,也愿意用这条命弥补这些年的视而不见。

但因有山君,他又想长命百岁。

人的贪念,是一日一日滋养出来的。犹如他对山君,如今难道还能够清心寡欲吗?

他低头下去,不敢再多想。

有时候她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山君好似把他看成是一个束着头发的圣僧,她可以给他上供瓜果,却因为僧之一字,她从未想过让他上床榻。

这是他的错。也不知道何时给她的错觉。但等他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已经认定他是一个圣僧,若是想要挑破这层心思,便要说自己还俗。

他便想:我要何时才能还俗呢?我这辈子还能有还俗的可能么?

他自顾自想去,兰山君却还沉浸在他的话里,先是摇了摇头,“依我说,陛下才是天下最大的贪官,昏官。”

她越是看懂这个朝廷,看懂如今的对峙,便越是懂得当年郁清梧在洛阳面对的是什么。

她情不自禁的问,“你后悔吗?”

郁清梧毫不犹豫的摇头。

无论她问的是什么,他都不悔。

兰山君却突然道:“下回邬庆川再打你,你便打回去。不用等着被打,也不用只挡着脸——他不配打你。”

郁清梧虽然不懂她为什么一下子又说到了邬庆川身上,但因为她这么一说,他便当自己掉进了蜜罐里,湿漉漉一身的糖浆,能拉扯出无数的丝丝状状来缠绕在她的身上。

满天下里,只有她教自己去打邬庆川了。

也不对……她之前还让他去杀邬庆川为阿兄报仇。

山君一直都是直言不讳,将他内心深处最惶恐不安的念头说出来。但她说得这般的理直气壮,他便也敢理直气壮的想一想,从而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郁清梧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了枣糕吃。他慢慢嚼,慢慢品这份甜。

又见她一脸愁容,便忍不住抬眼宽慰道:“只要陛下心中忌惮战马,便要下令彻查,趁此机会就可以查一遍马的数量,养马官员,养马人有多少……彻查一遍,才能更好对症下药。”

兰山君却已经不是在担心这个了。她的眉头皱起,又想起了太孙妃的事情。

她一直在担心太孙妃逝世的事情。

因着她的身份,太孙刚开始并不放她进宫。所以即便知晓太孙妃最后会因急病去世,她却不能亲近,只能徐徐图之进宫之事。

还是寿老夫人去世之后,太孙被触动,才愿意让她进宫教导阿蛮练刀,两人这才熟悉起来。

但她光知道太孙妃是因着急病去世,却不知道她的急病是什么。

她只能揣测若不是因着病,便是因着齐王等人下了毒手。

若是急病,那她只能在元狩五十一年夏看紧了太孙妃。她又请了太孙妃跟小郡主一块练刀,以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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