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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和幼稚,蹲在地上放出狼牙棒的气,裹成一团塞进垃圾桶,说我不要参加,打架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中二少年虚伪的表演。发小说你参加吧,你长得这么高很有气势,可以吓吓对方。晏山还是摇头,他从来没有兴趣参与男孩们之间的愚蠢争斗,他劝发小跟他一起回家,火拼是一件危险的事情,那时面对的可不是塑料狼牙棒,是会把人砸得血肉模糊变成一张馅饼的狼牙棒。

他好言相劝,发小不听,执意要去,于是晏山独自经过书院回家,撞上一群拿着银光闪闪的铁棒的青年,他们的脸蛋看上去也十分稚嫩,晏山回头看他们的背影,他以为铁棒是一件摆设,是他们假装凶狠的工具,他回家躺上床,倒头就睡,没有再想起那群暴力的青年,新的一年他睡得如此香甜。

但那些摆设砸碎发小的眼睛,他成为院里的独眼怪物,愈发叛逆和暴力,整日吵嚷着报仇雪恨,后来晏山搬出大院,不再有他的消息,许是发生过太多不可控的暴力事件,跨年聚会被时代淘汰了,隐退是悄无声息的,晏山根本没有记忆是在哪一年南公园的跨年夜变得祥和了,每年定时定点举办歌舞表演。

晏山为发小的瞎眼惆怅过,后来意识到那是一种含糊的愧疚,他应该更坚决地迫使发小和他一同离开,他有这个力气,或者留下来保护他。

二十九岁的晏山明白离开和保护都没有办法改变发小的命运,他注定奔向暴力,被打碎眼睛也不应该晏山自责,可他毕竟还是自责了,他喜欢揽尽责任的性格那时初步体现出来,凡事他都要负责,这是优点,有时也是重大的缺点,优点多数时候是对别人来讲,缺点是对他自己。谭兹文说过,有时候不要活这么累,你难道想让别人对你感激涕零吗?

他对跨年夜始终抱有一丝不咸不淡的阴影,那本该是个快乐的日子,但他也会在每年的跨年夜和朋友一起度过,租一个独栋和一群人彻夜欢闹,或者爬雪山,在营地时和陌生人一起倒数,看并不会改变的世界照常运转。后来和康序然一起度过,跨年就彻彻底底变成愉悦的事,一起携手跨过一年让他们感受到彼此的亲密,也对未来怀有更多的憧憬。

买一个康序然喜欢的巧克力蛋糕,晏山不喜欢甜食,但他会尝一小口,剩下的都由康序然吃掉,那是一年中少数他放肆吃甜品而不担忧长胖的时刻,其实他明明就不易长胖,还是要愁苦地说我怕长胖你就不爱我,晏山说不会啊,怎么可能因为这个不爱你。是的他不会因为这个白痴原因不爱他,可他终究因为其它原因不爱他。

今年的跨年夜收到外婆的病危通知书,刚挂断小姨的电话,晏山就载上周笛向医院赶,路上他不断超车,被好几个人按了喇叭,险些直冲冲闯了一个红灯,是周笛大叫一声他才踩了刹车,他们被巨大的冲力带着向前栽,后座的靠枕掉下来。

周笛颤巍巍地说:“注意安全!”

来不及责怪,她当然也急,急得掉眼泪,想不通几周内经历两次变故,她不是第一次收到病危通知书,但这次她知道是终点,她有强烈的预感,母亲曾经和她通过一根脐带相连,她被母亲的腹部包裹养育又跳出来,母亲预感到她的降世就像她预感到母亲的死亡。

周笛没有杵拐杖,她走得太匆忙,她用伤脚一瘸一拐地走进医院,甚至不要晏山的搀扶,走到抢救室门外,坐在冰凉的椅子上才察觉出脚痛得要爆炸,它只是被另一种痛苦掩盖了。

凌晨十二点零一分,外婆过世,医生出来摘下口罩,他的口罩就是一次暗示,晏山他们不需要再问就懂得了一切,从他们坐在门外起时就预料到了一切,还有什么好问的呢?只需要医院开具一份死亡证明,联系殡仪馆,按照常的流程一路顺利地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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