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2 / 2)
辈来接,有的已是急得哇哇大哭,哄都哄不过来。
也万幸他们来入馆的时候,都是填些了家中地址的,如今是按照孩童地址分别将他们抱到各条街上的马车,然后趁着这暴雨还没来,便给——送家里去。
这还是头一次,原本哭闹的孩子们见都挤在一个马车里,又觉得新鲜,一时忘记了哭闹,等着见自己的小同窗们被抱下马车,一个个又着急起来,一波小脑袋就挤在马车窗往外瞧。
不想原来这里竟然是同窗的家,于是又兴奋起来,好像得知了天大的秘密一般,接下里的旅途于他们,便充满了趣味和神秘。
好在这些孩子们,家里大部份都是自己开店的,父母照顾不过来,才送了幼儿馆里去,如今直接将孩子送上门,他们是欢喜不已,只朝幼儿馆打听着,以后能不能也帮忙接送?他们愿意多付银钱。
毕竟他们这做生意的,早上送孩子过去还好说,可是这下午去接孩子,实在是有些耽误人。
只不过如今不是幼儿馆众人该商议此事的时候,只——将孩子送去,那些个家中实在还没人归来,或是又没老人照看的,只能继续在马车里。
也亏得是火羽卫早些时候帮着那些个摊贩们收拾好,如今街上行人少,也方便了幼儿馆的马车里出入。
很快这路上便只见幼儿馆和净城司的车马了。
周梨见着天色越来越暗,心里越来越着急,这小小的一辆马车仿若那黑海里的孤舟一般,摇摇晃晃的,如若不是还有车上挂着的两盏灯笼,只隔个两三丈,也难以叫人发现。
忽然,这黑暗的世界刹那间变得犹如白昼,但也就是一瞬,又重新陷入了黑暗。
见过刚才的白昼后,如今的夜色似乎就越发黑暗了,只听得一声轰隆隆巨响,马儿也开始踌躇下来,行步慢吞吞的。
周梨一颗嗓子眼都卡在了喉咙里,一头安慰着马车里的七八个孩童, "别怕,马上到你们家里了。
她和十三娘做搭档,如今十三娘正艰难地赶着车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她将马车停下,忙去敲门,只见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来开了门,是一位小孩童的曾祖母,但见她胳膊底下夹着伞,手里提着灯笼。
这模样显然是等不及孙子的父母归来,要亲自去接孩子了。眼下见幼儿馆这边给送来,只千恩万谢,牵着孩童回去了。
br />周梨他们也不敢多待,继续驱赶着马车,往下一家去。
只是才出巷子,又是接二连三的巨雷落下来,孩子们都争相着要朝周梨怀中挤过去,周梨急忙出言安抚,可奈何怀抱只有那样大,如何能将所有孩子都搂着?
正是发愁着,忽然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似还听到什么东西从上头砸落下来,然后在铺着石板的街道是咕噜噜地滚动着。
然后是十三娘的声音从外急促地传来: “雨过来了,路边的椰子都被砸下来了,姑娘看好孩子们!"
随后便听得马匹嘶鸣,顷刻马车剧烈地震动起来。
原来是殷十三娘狠心抽了马两鞭子,使得那马吃疼,快速跑起来了。
可即便是跑得怎么快,也是叫后面的大雨给追来了,万幸这个时候街边一处小酒馆开了门,掌柜的一边朝殷十三娘挥手,一边大喊: "快,快些进来!"
殷十三娘见着那雨势也恐怖,这马车怕是不多会儿就走不得了,也急忙停下,往马车里的周梨道了一声。
那店家已经是喊了伙计和娘子一起出来,几人撑着油纸伞,接力一般将孩子一个个抱了屋子里去。
殷十三娘也忙解下马来,这会儿也来不及走后门了,就直接牵着往大堂里穿过,进了后头的马棚里去。
可纵是如此,大家身上都淋得湿漉漉的,大人倒是不要紧,可孩子却是凉不得,于是掌柜的忙喊人将灶膛里的碳火都给扒拉出来放到火盆里,叫孩子们围着烤,又去拿了自家孩子的衣裳来换。
只是却也不够,于是他娘子也将自己的衣裳拿来,给孩子们都换了。
没有一个是合身的,但是孩子们头一次经历这些,是半点惧怕都没有,反而觉得有趣又新鲜,周梨与他们擦拭头发的时候,还一个个笑嘻嘻地相互打闹着。
待头发都擦拭干了,掌柜娘子又去端来了许多吃食给孩子们垫肚子,等孩子们吃完,那街道上已经成了河流。
掌柜的只万幸道:“好在路政司的挈炆大人早早就带人将这各处的水渠都打通了,如今连着各处小溪河流,不然就这样的大雨,只怕吃饭前咱们这店子就被大水淹进来了。"
又见街上那水流清澈,自然是不会落下夸赞净城司的众人。
原来掌柜的也
非这灵州本地人,而是早前就从磐州来的,只说自己这活了小半辈子,大雨是见过无数次,但是这样猛烈的暴雨还是头一回。
当然,街上的积水这样清澈,也是头一次看到。
小孩子们也觉得这大雨稀奇,见着掌柜的和周梨在窗前,也争相过去瞧。
周梨却是想着太常属那头第五先生他们的话,十分忧心, "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的,今晚大抵是要麻烦店家了。”就是有些担心这些孩子家里,会不会急得这个时候冒着这暴雨冲倒的大雨去幼儿馆里接孩子。
掌柜的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听得周梨的话只爽快地笑道: "这有什么?我已经喊我内人收拾了楼上,一会儿你们就带着孩子在楼上,我带着伙计们就在堂里把桌椅拼起来。"
反正就将就一个晚上,没什么问题。
周梨朝他谢过,也是带着孩子们洗漱,方一个个领着上楼去。
此前还好好的,孩子们见这般大雨觉得稀奇,又是和同窗们一起过夜,但是真到了那床上,就开始喊着要找爹娘。
原本只有一个喊,可紧接着大家听着她哭喊,这思念爹娘的情绪也一下涌上来,于是成了大合唱,可把周梨和殷十三娘两个没做过娘的人给急得团团转,怎么都哄不过来。
于是又是背又是抱,还讲了故事,但效果不大,最后是殷十三娘在地铺上打跟头,一时又用轻功飞到梁上去,才转移了他们思念父母的思绪,然后逐渐给哄好了。
只是却把殷十三娘累得给狗一般喘着大气,等孩子们好不容易都睡着了,忍不住和周梨吐槽道:"真是一帮活祖宗了,我是宁愿上战场,也不乐意和他们打交道,太折腾人了。"
又见这会儿雨势小了许多,便同周梨说道: “姑娘你这里照看,我去他们家中各自说一声,好叫他们安心些。"
周梨心里也一直悬着这一件事情, “那你仔细些,管掌柜的借一套蓑衣穿着骑马去便是,不必再赶车,省得麻烦。"
殷十三娘那里自是应了,等着她一一从各家报信回来,雨已经稀稀落落的。街上因各处的水渠都是通的,所以那积水也攒不起来,倒也来往方便。
然周梨也还没睡,只七个小娃儿接二连三踢被子,又有那发梦魇的,还有睡着睡着开始认
床哭闹的,还有要起夜嘘嘘的,便是掌柜娘子和她一起,也是没忙过来。
如今多了个殷十三娘,也多了一给孩子们盖被子的。
但这头才盖好,那头又给踢了,可把殷十三娘急得,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都给绑起来。
几个人也是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这和往昔熬夜不一样,一个晚上都有些心力交瘁的样子,整个人行步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的。
好在万幸这些孩子昨天换衣裳擦头发都及时,并未着凉。这会儿天亮了,匆忙吃了些粥食,急忙给送回去。
昨儿暴雨,这会儿那街上是给冲刷得干干净净的,地面也好,空气里也罢,都是如此。但路政司和净城司的人还是一早就来忙活了。
暴雨是将灰尘都冲刷干净了,可是树上的椰子棕榈果,甚至是芭蕉芒果,都没能幸免。落下来的不单是果实还有叶子,有的水渠被堵住了,这会儿正是要疏浚。
而净城司的人,则负责收拾这些还没熟的果子和枯枝落叶。
周梨和殷十三娘把孩子挨着送了回去,回来的时候净城司和路政司这边也都忙得差不多了。
昨儿大家虚惊了一回,今天幼儿馆也放假休息,所以元氏他们都在家里,周梨也从他们口中得知,昨晚像是她和殷十三娘这样没能将孩子完全送回家,借宿在外的不少。
只不过她俩还好,到底是女子,对于孩子总是有些法子的。难为的是那赏罚司帮忙送孩童的,他们哄不来孩子,运气好的借宿人家有女人,倒也还好办,那没有的,一帮大老爷们儿抱孩子不会,哄孩子也不会,听说换衣裳都是请了隔壁的女眷人家来帮忙。
但是换衣裳好说,那夜里哄孩子人家就不好留在那了。
于是半夜人家隔壁实在受不得孩子们哭闹,夫妻两个一起过来帮忙。
所以最终也是闹得大家都没休息好,周梨听罢,忽觉得她还殷十三娘这运气算是好的,但昨晚这实在是没睡好,略坐了会儿就去休息。
只道有人来找,若是急的就喊醒自己,不急的等下午。
睡前又问了去奇兰镇的白亦初有消息?却听得千珞说:“姑娘不必忧心,这雨出了一线峡那边就没了,唯独咱们这县里遭了秧。"
香附那里也附和道: “是了,听说那河面上的,当时见大雨来,只拼命朝
前面走,等出了县城这一片,那头就是毛毛雨。"
又庆幸好在去年地龙翻身的时候,见这城里那些个朽木房屋都摇垮了,如今的房屋几乎都是重新修葺的,结实又牢固,不然就昨晚这大雨,还真是有些玄。
然周梨这里才去睡下没多会儿,房门就叫人急匆匆拍响。
她早前留了话,有急事叫醒自己。这会儿有人来拍门,又不是不知轻重的,必定是有急事,左不过不可能是拍着玩耍。
于是也急匆匆穿了衣裳出来问: “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睡前明明打听过,昨晚的暴雨虽是汹涌,但却没有闹出人命来。
来人是罗孝蓝,但她虽是着急,脸上却没有半点担忧,那眉眼间反而更多的是欢喜的样子。
见了周梨更是激动道: “姑娘,天要助灵州啊!”说罢,又忍不住念叨着: “果然是贞元公在天之灵保佑,我看杜少主真是未来的命定的天子了。"
"你这话,怎么说?"周梨叫她这欢声笑语给说迷糊了。
罗孝蓝却将她扫视了一眼,见她头发凌乱,只拉着返回了她的房间里,将她按到了镜子前面给她梳头, “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昨晚城北一路的积水,基本都往那城外的绵河里去了,想是因为水势太汹涌,到了阿姊山那里,将山坳里两侧的泥土树木都给带走,如今那积水退去,金灿灿的一片,已经确认了就是现成的黄金!"
周梨的瞳目一下就在眼眶里激动地颤动起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么?黄金?"
“是,城里已经找了几个金匠过去确认了,听说二两重的狗头金就捡了十几坨,金沙只要仔细淘洗,还不晓得能得多少呢!底下就是现成的金矿了,如今已经打发人快马加鞭往临渊洼去,只赶紧把
司马大人请回来。"眼下没有擅长炼金的师父,自然就是要找这擅长冶铸的司马垣来了。
她这些话分明说得清清楚楚的,可是从周梨的耳朵里穿过,路过她的脑袋后,使得她的脑袋里嗡嗡作响,
好一会儿,直至罗孝蓝给她梳好了头,催促着她快些去那阿姊山的时候,她才像是回过神来,“老天爷果然是眷顾,万般好处都叫这里占了。”表哥莫不真的就是这命定的天子?
澹台家虽然愿意出
钱,可是总拿人的钱财,往后还不知道要欠多大的恩情呢!
人家说那大恩如同大仇,掌握不好,难讲。当下倒是还好说,可往后哪个晓得彼此的后代子孙又是个什么为人呢?
如今此处有金矿,那往后只怕军费上的事情,倒不必指望澹台家那头,如此不管是杜仪这头还是澹台家那边,应该都是能松口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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