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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营房与行军在外的帐篷完全不同,是砖瓦房,与民居差别不大。陆旋推开门,屋里四人都在,出乎意料的,这四人中有两个熟面孔。

一个是臂力惊人的方大眼,另一个是孙校尉留下的郑五。

躺在床上全心全意琢磨如何脱身的郑必武看见门外站着的人,一下坐了起来——陆旋!

第43章 同伍

这鬼地方,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郑必武现在还没想明白,他是凭什么本事留在这军营里,难不成就凭他擦边中的那支箭?

但凡让葛大人知道,他把自己折腾进了叙州军营,葛大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踹出京营,划去名册,罚他永世不得入京。好歹他也出身京中武官世家,早亡的父亲游手好闲未能成事,虽然职位不高,也不曾落到这步田地。

丢人丢到家了!

葛大人还没有下达新的指令,他现在是骑虎难下,没有退路可言。

并非是不能从军营逃走,越过这层层高墙对郑必武而言如同儿戏。问题在于,他的画像与身体特征已经在成为正军的一员时,被记录在册,只要被发现不见踪影,很快方圆八百里都能见到他的画像,各府衙随时协助,严守关卡,抓捕这不知死活的逃兵。

按本朝律法,非战时,士兵逃出一日仗责一百,同伍并罚;出逃三日,责罚加倍;出逃七日,处斩首,同伍者受罚两年劳役。

战时出逃,抓到逃兵即判斩立决,累及父母、妻儿,皆与逃兵同罪,同伍四人受罚十年劳役。

若是未能及时抓到,父母妻儿还要遭受严刑拷打,逼问出逃兵下落,惩戒不可谓不残酷。

连坐制度就是为了士兵互相监督,周围的人都在盯着,郑必武还没昏头到那个地步。离开的事暂时别想了,叙州城风水大抵是与他犯冲,不能再行事莽撞。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他该如何与这一屋子人相处下去?

叙州城内营房条件不算艰苦,虽比不得京城,至少是一间屋子容纳一伍,上有瓦下有床。郑必武至今只见到四人,还有一张床空着。

方大眼此人郑必武在射场见过,力大惊人,他都不敢说可以与之比拼臂力。

除了力气惊人,食量也令人瞠目结舌,一人能吃三人的饭,军营里都是年轻力壮的,食量不小,可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另外两人分别名叫何承慕、袁志,其中袁志是郑必武难以容忍的主要症结所在。

营房内设有洗澡房,工匠用打通结节的竹筒将水从水源输送至洗澡房内,免于再挑水。只是洗澡房空间不足以供那么多人使用,因而并非每日都可以清洗。

再者正是天冷的时候,更是不用频繁洗澡,大多人选择打水简单清理了事。

郑必武自认不是个讲究人,在京城每日可以归家,可也不是没有住过营房,知晓条件艰苦,能将就的地方克服一下就过去了。

但他到了这儿,才知道有人居然那么能将就!

袁志是庄稼户出身,祖上八辈皆是务农,还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那种,数遍九族都数不出一个富农来,更别说是为官的了。

小时候家门前路过一个高人,见他生得结实,教过他一套拳法,后来他年岁见长,自发参与了乡民护卫组织。不曾想,新上任的知县不容许乡民聚众武装演练,严令禁止,乡民护卫队被解散,袁志自觉无用武之地,不愿留在家中耕田,热血冲脑门地来参了军。

那日郑必武在灯下看书,余光瞥见袁志端了水进来,只是一错眼,他就看见了迄今为止最震撼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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