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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旋:“你打听过那位施大人?”
“不用打听。”班贺道,“镇守中官是皇帝的耳目,得是深得信任才会被指派这样的差事。派到叙州的这位施大人,原是先皇身边的近侍。”
陆旋讶然:“你们认识?”
班贺没有否认:“派到外边不比在京,吃穿用度且不提,代表圣上自然要应对地方官吏武将,因立场起争执是常事,政务官司偶尔也要过问,远不如在皇城舒心。那些镇守中官都想方设法调回京,施大人是不多见的安分守己之人。”
想起在施定宪府上,他对骆忠和所说的意思无非就是六个字,井水不犯河水。身负皇命,却能审时度势,不与总兵、御史较高低,互不干预,在权势纷争中达到一种平衡,无疑是个聪明人。
陆旋简单将施府的事说了一遍,听到因为一朵寒冬开花的延药从而得到机会,班贺也忍不住笑起来,心中阴霾散去大半。
“的确是祥瑞啊,如何不是祥瑞?”
他伸手精准落在陆旋头顶,轻轻顺了顺:“天理昭昭,终有因果。”
陆旋阖眼,低下头借此靠得更近了些:“若是有天理,我爹娘、梁大人就不会遭毒手。我能有报仇的机会,不是因为天理昭昭,是因为身边每一个助我的人。”
班贺笑笑,不再说话。
两人同盖一被抵足而眠,陆旋鼓噪的心静下来。
他因这个与自己近在咫尺的人心动澎湃,却也因为在他身边而宁静平和。他更喜欢此刻,与班贺像是亲密无间,短暂忘却一切仇恨,内心安稳无虞。
待睁眼,再去管这世间宿恨。
不知过了多久,陆旋睁眼,窗外天色还未大亮,已有些微光,估摸着寅时过去大半的样子。班贺的面孔比夜里清楚,他屏息凝神,仔细端详,目光舍不得移开,光洁的额头、眉眼、鼻尖、然后是形状姣好的唇。
良久,他心里陡然生出一个罪恶的念头,喉结不自觉微微滚动。他紧紧盯着班贺的双眼,似乎依然熟睡,没有任何要醒的征兆。
陆旋移动了一分,与布料摩擦的声音大到几乎将他吓一跳,定定神再想,不过是做贼心虚的报应罢了。
机会只此一次,不知道下一回要到什么时候去。虽然不合时宜,也知道不该套用在这件事上,陆旋脑中不恰当地想起骆忠和那句“破釜沉舟的决心,伺机而动的果断”——
身体已经擅自做出了决定,唇上感受到的柔软短暂到令人怀疑是否是错觉,或许他那蜻蜓点水的一触即离压根儿就没有碰到。但陆旋没有时间细究,他全副精力都放在轻手轻脚离开上,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屋内另一个人的存在感消失,班贺猛然睁眼,眼中满是惊愕与不可思议。
嘴角残留的触感介乎于脸颊与嘴唇二者,分不清要亲吻的到底是哪儿。班贺眼中惊愕慢慢被纠结取代,这一夜在半梦半醒间挣扎的睡意完全驱散,又疑心那是不是误触。
是误触吗?班贺目测两人的距离,可能性不大。
可若不是误触……班贺更纠结,要走便走,竟给他留下这样一个难题,可恨的陆言归!
用过母亲做的早点,孙世仪嘴里含着一口茶,咕嘟咕嘟漱了漱,拉开门往外走,准备去往营房。
一口茶水鼓在腮帮子里,准备吐在门外的动作被站在那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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