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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知不觉便拆了桥,杀得老手人仰马翻。

这样的莽撞危险,但又出奇适合他,谏官正是贵在敢言。

回想当初在玉成县,明明怕事的范震昱仗着康王的命令,连葛容钦都敢得罪——当然,也有他不知对方身份的缘故。现如今又仗着淳王这棵大树,更为放肆。

听起来颇为狗仗人势,但世事无绝对,用到正途上,这不是挺好。

离开禁庭的官员慢慢散开,然后自发结队成群,打眼一瞧便能大致看出党派。

吏部官员跟随在吏部尚书身后,不知是谁先开口,说了句:“还以为当今圣上与先帝不同,没想到还是离不开那些工匠。”

侍郎李倓嘲讽一笑:“何为天子近臣?天子亲近谁,谁才是天子近臣。不是尊为吏部尚书的天官大人您,也不是翰林院那些大学士,更不是这满朝饱学鸿儒,而是那些不读经史,不知圣贤的工匠。”

杜津春皱起眉头:“休得胡言,你们怎敢妄言圣上?圣上想要任用谁,不容任何人置喙,谁再摇唇鼓舌,我定不轻饶。”

过于严厉的语气让场面一静,没了声响。杜津春皱起的眉头却未能松懈,亮起的天色照不进他沉沉的眼眸里。

紧锣密鼓商议出第一批名单,班贺将奏疏呈上御案,经过皇帝确认,正式下诏书,命甘州、宣城等八地军器局协助制造新式鸟嘴铳。

万事开头难,已有开端,余下的地点选定可以分批次完成,班贺也就没那么着急了,恢复了旬休,歇歇他那把饱经劳累的骨头。

班贺很长一段时间家都不着,索性将做饭的老妈子请到家中住,方便照顾阿毛,这是阿毛唯一觉得师兄心里还有他的时候。

老妈子姓闵,街坊邻居都叫她闵姑。她生得壮实,个头不高,五指短粗却干活利落,笑容爽利,从不见她与谁说三道四。

对斑衣郎尤其好,怕生的猫儿没两天便和她熟悉了,不管她干什么活都要趴在她背上,宽阔厚实的背看起来就很舒服。

班贺回到家里,闵姑一日三餐都准备得周到,明明都是些寻常的菜码,却被她换着花样做得有滋有味。院里角落还多了两个坛子,是她用来放腌菜的。

阿毛很感慨,打他记事起,还没受到过女人的照顾,家里有个会照顾人的,竟然是如此幸福。

班贺刚要说玉成县,可仔细想,孙良玉病恹恹的,阿桃又还小做不了什么,后来去了叙州,暂住几天的穆青枳成天和他斗气,的确没多少时间受到良好的照顾。

将所有话咽了下去,班贺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抚。

吃过中饭,三人一同收拾着碗筷,院门被敲响,班贺头也不抬地指挥:“阿毛,去开门。”

阿毛哦一声,飞快地跑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小道士,见到阿毛飞快问道:“班先生在吗?”

阿毛回头:“师兄,是顾道长的徒弟来了!”

顾拂收了两个徒弟,一对兄弟,易凡易俗,门外站着的是弟弟。班贺还未开口,易俗便伸长脖子嚷道:“班先生,救急,救急!”

“别急,喘口气再说,不差这么一时半刻的。”班贺倒了杯水,递给他。易俗接过水一饮而尽,气还是没倒过来,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水运仪象台、出、出了问题……师父说,他说,”易俗喘着气,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您要是再不去,可就不是修仪器,而是要再造一台仪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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