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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凌瞪眼,不满道:“你怎么做起这里的主来了?”

班贺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耳朵疼,把陆旋拉到身后隔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魏凌客气了些,摸摸鼻尖:“就是,和你嫂夫人为琐事吵了一架。她这几天都不消停,天天闹我。大晚上不睡觉在我耳边问话,把我吓醒了都。我可是要御前当差的,三五不时得值夜,怎么能犯困瞌睡?”

陆旋偏头露出脑袋:“你不是一帮勋贵子弟狐朋狗友,就没一个能收留你的?”

魏凌理直气壮:“你都说是狐朋狗友了,能有几个正经人?你嫂子要是知道我在他们那儿留宿,你猜她是信我睡在人家里,还是一同睡在青楼里?”

“所以说,”他做出总结,冲班贺挤眼,“相较之下,你是你嫂子最能信得过的。求你了,让我睡几晚好觉吧。”

班贺思索片刻,开口道:“言归,你府上不是空着吗?魏大指挥今晚睡你那儿。”

陆旋黑沉沉的双眼盯着魏凌:“得令。”

魏凌后背一寒,来不及说什么,就被陆旋抓着肩袖拉了起来。

“陆旋,你这是以下犯上!我不走,我没说要住你那儿去!”魏凌的挣扎被完全压制,一时不能脱身。

皮肉包骨头怎么能拧得过精妙的天铁?魏凌只能认栽,在陆旋手里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有地方睡就行。

两人一走,院子里显得安静得过分,班贺莫名好笑,心底又难免冒出些许惆怅。

恐怕这两天陆旋没法抽空来了,孤枕独眠就孤枕独眠吧。

吏部侍郎的位置空出来,需要补缺,京中三品以上大员都可以举荐,好几个名字与他们相应的履历被呈到皇帝面前。

其中两个是吏部郎中,但为了避嫌,避免官员串联,不宜直升本部,这两人被率先剔除。

皇帝斟酌几日,从大理寺提拔了一个在邰州知州案件中协理办案的少卿。

那位大义凛然写信揭发周衷的候补州判文义友,得了个忠直敢言的美名,没过多久便去往别处填补了官缺,在当地文人间颇有声望。

该罚的一个不饶,该赏的也都赏了。

一桩案牵扯数十人,终是逐渐平息。

但其中为弹劾李倓立了首功的范震昱,却未能得到拔擢。

班贺私下里去见他,给他带上一壶好酒。几杯下肚,说了几句交心的话。

“班侍郎,我以前总觉着仕途顺,往上爬得高,才叫好。可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范震昱拿酒杯底磕着桌面,“是我这样的跳梁小丑,也能叫他们跳脚,那才叫痛快!”

“我就是要搅得天翻地覆,我就是要倒转乾坤。我要让他们知道,这天下公理,不是他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班贺看着他,知道他是在诉以前仕途受挫的冤屈,只是淡淡道:“你喝醉了。”

“这说明,我是畅快的醉,不是喝闷酒。”范震昱摇晃着手指头,“喝闷酒不会醉。”

班贺道:“我是怕你酒后失言。”

自己就是靠着这个过活的,范震昱哪里会不知道,小声嘟囔:“你看,这鬼地方,说话都要小心谨慎。哪怕,你只是说了句实话。”

继陆旋之后,又一个骂京城鬼地方的出现了。

至少在班贺眼里,无法用好坏去界定。

有人在此处蜕鳞化龙,有人在此处翻江倒海,也有人在此处随波逐流,更多的人淹没于波涛之下,随暗流卷出千里之外。

每个人都追随自己所想要的,向四面八方涌动,但又好像所有人都卷在同一股无形的力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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