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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陛下。”班贺头低了下去。
“你知道原因吗?”赵怀熠又问。
班贺点头道:“臣,知道。”
轨车是师门传承的独门秘技,以机关驱动车前行,铺设轨道划定路线几乎不用耗费多少人力,便可运输物资。
这本是不可外传的机密,但当年师父离乡入京,向先帝献上技艺,提议从物资丰饶处开路、修建轨道,直接将物资运往西北,可减少沿途人力物力消耗,以支持边军收复怒城。
但,这一提议被先帝全盘否决。
西北边境能长年坚守,就是因为有戈壁、河道、重峦等天然屏障。若是铺设轨车,必定要通路,一旦西北战败,敌军南下便可畅通无阻直入腹地。这在饱受异族侵扰的当下,是绝不可能实施的。
轨车的轨道非一两日可建成,京郊运粮轨车整段长度一百多里,当年耗时六年才建成,这样浩大的工程,需要多少人力可想而知。
当年经历几场大战几乎被耗尽的国库,根本不足以支撑。
钱、物、人,三者无一具备。
除了这些客观存在的问题,还有就是先帝的私心。
班贺心里极为清楚,掌权者需要百姓安分守己,最好是祖辈世代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政策上户籍管理严格,去往外地要向官府报备,外地入城要查过所,百姓不可随意迁移,以免出现混乱。
不会有掌权者愿意这种打破限制的东西出现。不仅掌权者不能允许,朝廷官员也不会任由发展,他们最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切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
轨车的出现意味着变化,变化则意味着风险。
但先帝又不肯放任身怀绝技的孔芑多返乡,赐高官厚禄,留他在京城。因此,师父在京中造了十多年的宫殿楼宇,郁郁而终。班贺虽从未说出口,但那件事一直存在于他心中,师父的遗憾亦使他耿耿于怀。
“朕觉得,此事可再商榷。”赵怀熠说。
班贺愕然与皇帝对视,几乎要怀疑是否听错了,或是漏了几句话没听见。
赵怀熠郑重道:“兹事重大,需要慎重考虑。既然这件事是尊师提出的,那么你应当十分了解尊师构想,朕想了解所有。”
此话一出,班贺当即跪下叩首:“陛下,臣万死不辞!”
“什么万死不万死的,又没让你上刀山下火海。”赵怀熠将他唤起,只是君臣二人私下商议,不必动不动便跪。
皇帝注视面前的臣子:“班侍郎,那件事情办起来,会很难啊。”
班贺淡然一笑,道:“陛下,这世上,要做成什么大事,是不难的?”
“很好,你能有此觉悟,朕心甚慰。你回去准备吧。”赵怀熠说道。
离开皇宫的路已经走过很多遍,班贺从未有哪一日如同今日这般心潮澎湃。他以为他回到京中所能期望的事情不多,但皇帝竟然对当年的遗憾心知肚明,并重提此事。
哪怕现在还不能实施,被先皇所否决的提案能够被当今皇帝重新考虑已是不易,师父的心血便不算白费。
而用尽一切方法说服皇帝实行,就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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