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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双手撑着冰凉的地面,头疼欲裂,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你用尽力气想听清她的声音。
“……做母亲的,哪里忍心看孩子吃苦。我会留给你今年的生活费,当然,前提是你放弃考研,毕业后就参加工作。”
她嫌弃地看向地上那堆被打湿的教材与笔记,就像在看一堆连环卫工人都厌弃的道路垃圾:“文学这种东西没有用的。听妈妈的,乖。”
你视线模糊,却还能看清躺在门缝下,撕碎的另外半张笔记。
两首《柏舟》同时在你心中清晰。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之死矢靡它。
你抬起头,缓慢但坚决:“……不。”
她的表情和眼神一下子变化,如同杀人如麻的中世纪君主,阴沉地盯着胆敢违抗她的囚徒。背光而站的她面目狰狞,像疯子或杀人犯。
“那你,好好反省吧。”
她留下这句话,离开了卧室,反锁了房门。
你慢慢地捡起地上的书本,小心翼翼擦着被冷茶浸湿的边角,你动作很慢很轻,害怕弄碎那些脆弱的纸张。你将单页的笔记摊平放在书桌上,期待天亮后的阳光晒干那些水渍。
然后,你连外套都没有力气脱,便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你是被一阵又一阵嘈杂的人声吵醒的。
昨晚离开的七大姑八大姨又被叫了回来,听着你母亲的哭闹和讲述。
“你们说说,他从小到大,我有哪里对不起他的地方?”
“让他别考是为他好啊……我这个当妈的还会害他不成?”她刻意提高的声音穿过紧闭的门缝,落到你的耳边,“毕业后找个工作,早早存钱买房买车结婚,这才是正道,大家都开心。偏要去考什么文学,闲得慌,我还要给他付学费付生活费,还不好找工作,这不是狼心狗肺是什么?”
你摸了摸额头,血迹已经结痂。近二十四小时没有进食,你其实已经感受不到饥饿,只是头晕和发冷。
“……我养他不是为了给他收拾烂摊子的!”
紧锁的门从外面打开,亲戚们轮番上前劝你。
“哎呀,父母是过来人,有经验,他们不会害你的呀!”
“喜欢文学的话,自己空闲时间读读小说就好了,没有必要浪费时间浪费钱去学嘛。”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啊!”
“中秋节呢,没必要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对不对?你爸爸妈妈好不容易才和好,一家子就该和和美美的嘛!”
你沉默不语,只是将目光投向客厅。你父亲站在昨天的角落里,脊背佝偻,沉默地抽着烟,避开你的目光。
思维已经停滞。你只是看到,在一次次的劝告下,你的自尊被母亲丢在脚底,任由无数人狠狠踩踏。
她太懂怎么戳你的软肋。
你从小便沉默内敛,最忌讳拿自己的事去打扰别人。可是现在,她用扩音喇叭将家丑无限度地外扬,并丝毫不觉得羞耻,反而沾沾自喜。
为什么呢。
你无数次在心里发问。
你需要咬着牙,指尖在手心掐出血痕,才能堪堪忍受羞耻与无地自容。太难看,太令人作呕。
换做其他的任何事,你早已投降。
可这是你的文心。
所以你只是一次次地,缓慢地,坚定地,咬字清楚地说。
“不。”
天再一次黑了,亲戚们纷纷摇着头离开。
“唉,这一代的小孩就是太幸福了,他们哪懂家长的苦心啊……”
“还得等他们自己当父母,才能体会到啊……”
“还是没吃过苦!他要是体会过七八十年代的苦,就不会瞎折腾了!”
“幸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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