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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桉礼尚往来:“堂堂南屏阁主的关门弟子,几时也学会违拗师命了?”
陆依山陷入静默,俊挺的侧容拢着烛台昏光,呈现出一种半明半暗的鲜明对比。他将臂横于案沿,目光贴着束袖合缝缓慢地游走。
“说的在理。”
一个浑厚的嗓音打破了岑寂,两人连忙敛袖起身,“师父”“阁主”。
陆崛殊排闼直入,身携春夜寒意,进了屋径自在案首坐定,草色蓑衣上还挂着晶莹的霜珠。
“才入镇都几年,就把阁中规矩忘光了不成?”
烛花微爆,陆依山心也跟着颤了一下,悄然捏紧拳头。
陆崛殊扬声:“说话。”
玉桉似乎格外畏惧这位声名显赫的老阁主,趁人不备福了福身,埋首便向外退去,快到门口时突被叫住。
“玉罗刹,你好大的胆子!”
玉桉打了个激灵,手中帕子没捏稳,膝盖被抽掉骨头似的顷刻间软倒,匍在地上抖得话也说不出。
“师父不必怪她,这件事原就是我强求。”陆依山跪下去,“徒儿甘领责罚。”
陆崛殊眉间寒气萦绕:“即便犯禁,也要一条路走到黑,是这个意思不是?”
“天子侧畔鱼龙混杂,徒儿肩领御前扈从之职,不能不格外留意,还乞师父见谅。”
“是职责所在,还是私心所求?”陆崛殊瞪向他,“你打量着我耳聋眼瞎,连这点事都看不明白了吗!”
刀宗一怒,众相伏低,房中屋内的喧杂声不知不觉已经消失,陆向深更是跑得影儿都不见。陆依山无声挥退吓破了胆的玉桉,再叩首。
“齐耕秋心怨朝廷,操纵科举必不只为谋财而已。有人急于杀他灭口,恰说明此事没那么简单。若不一鼓作气挖出背后之人,将来恐酿成肘腋之患。”
陆崛殊声调拔高:“你还在与我打哑迷!”
敞开的门户间穿来些许风,夜色犹如暗涌的沉默,扑灭了最后的烛火。
过了良久,陆依山缓沉地开口,“那蝮蛇刺青,与当年一模一样。”
这句“一模一样”饱含着难以言说的痛楚,陆崛殊听懂了,周身寒气连同眉间愠色,一并都被驱散了八分。月光流淌进屋中,就像天泄水银,放大了这位传奇老者脸上极难察觉的一丝柔软。
“你还是放不下当年事。”
“自然。”陆依山这次答得很快,“雁行一炬,赤地千里,魏家上下数十口人的性命,我竟日未敢忘却。否则师父以为,依山为什么会在这里?”
昭淳十五年,西北动乱臻平,关外历经多年休养生息,终于又见繁荣景象。可就在这当口,曾为驱逐鞑靼立下汗马功劳的北勒山庄却遭遇了一场灭顶之灾。
是年除夕夜,百名高手秘密潜入北勒山庄,实行了无分老幼的残忍屠杀。君子剑夫妇为奸人所害,膝下一儿一女皆不知所踪。刺客行凶后,点燃了庄中预备贺岁用的礼花台,在一声轰然巨响里,百年基业随着冲天烈焰,转眼就荡然无存。
“如齐赟临终所言,齐耕秋与藩镇早有勾结,这也应证了小师叔的那句,世间巨豗尽出刘门。循着齐氏之死,挖出幕后主使,或许就能找到魏家当年灭门的真相。”
陆崛殊起身,走到陆依山面前,用粗粝的掌心缓缓覆上他的发顶。
“你可知这些年,为师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没能阻止你入镇都、入皇城。”
陆依山微怔。
“有时候人活着,最难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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