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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照梁泪水糊了满脸,他跌下板凳,循着歌声,艰难地向门外爬去。他抬起手,指尖行将触到门板之时,歌声戛然而止。他的心跳仿佛跟着骤歇,眼前一黑,瞬间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吕照梁听说了这样一件事:
前天夜里,一个坏了嗓子的伶人孤身爬上枯羯崖,在唱了半宿的鸳鸯锦后,毅然跳进初春暴涨的北勒河水中,死无全尸。
有人说,他自尽是因为攀附豪门不成,被人玩弄一夜又始乱终弃,眼看生计无望,这才寻了短见。
*
温酒已凉,地上仍是一片狼藉。叶观澜将一桩陈年的旧事说完,胸口仿佛灌了铅般,无由觉得沉重。
他忽然很想饮酒,尽管二公子从来不胜酒力,但这种时候,似乎只有酒能浇化胸中块垒,也只有酒,能敬一敬那个萍水相逢,到死都背负着污名的亡魂。
吕照梁半边脸颊红印犹在,泣声一直未曾停止过。叶观澜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摩挲着酒壶,道:“少东家可知,阿沅从来不是旁人口中贪慕荣华之人。”
吕照梁蓦地抬起头,眼底闪烁着求证的光芒。
叶观澜却别开了脸,声音如浮碎冰般,“恕在下冒昧,还请少东家见一个人。”
话音落点,寂无人声的房间传来“咚”一声闷响,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能在保全森严的深宅大院进出自如,且瞒过一众家丁和督主的耳目,这份轻功除了三江鼠,世上恐难找到第二个人。
陆依山见到杨开的一瞬里,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不由自主转看向叶观澜,只见后者捏紧竹扇,纤白手背迸发出的细细青筋,似乎暗示了公子看似运筹帷幄的外表下,潜涌着的暴烈情感。
杨开不是独自前来,他身后还像拖着条癞皮狗一样拖行着一个人。当吕照梁看清那个人的脸时,几乎条件反射般咬住了后槽牙。
“是你!”他的侧颊因愤怒而扭曲变形。吕照梁当然记得,当日在三分鼎,吆喝着给那外姓子捧臭脚,对白蘋极尽下流之言语的跟班,正是眼前这张可憎的面孔。
白蘋死后,风传他“倒贴不成被始乱终弃”的元凶,也正是这个人。
此刻,跟班被揍得鼻青脸肿,牙齿亦断了半颗,趴在地上抖得话也说不全。
叶观澜对杨开罕见的暴戾视若无睹,用扇子抬起那人下巴,淡道:“把你先前同我说的话,再和少东家说一遍。”
跟班缄默。
叶观澜动作微顿,杨开上前给了那人一记窝心脚,直踹得后者惨叫流连。
叶观澜收扇道:“你同你家主子做的那些亏心事,不会没有人知道。现在说,是给自己一个活命的机会。你要相信我,猗顿兰保不了你,高铭更不可能。你一言不发从这里活着走出去的机会,与当日强迫阿沅屈从一样,都小得微乎其微。”
吕照梁瞳孔遽缩,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那跟班齿间溢出呻吟,痛苦道:“我说,我说.......白蘋,啊不,阿沅执意要状告我家主子奸淫,怎么劝都不顶用。高老爷没辙了,只好想了个法子,把人骗到枯羯崖敲晕,扔、扔进了北勒河.......”
吕照梁暴起,一把揪住跟班的衣领,“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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