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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眠松开手,手指捻去秦霄额间粘着的碎玻璃,血丝渗出,顺着他眉心往下细细幽幽地淌着。
看着跪在跟前的秦霄,鲜血染红了他身后由玻璃渣和香槟铺就的路,江一眠突然想起十岁初入秦家别墅的那天,在二楼走廊,第一次见到跪在书房里的秦霄。那天他身后的血迹也很刺眼。
江一眠起身,朝宴会后台走去,眸中澄澈,无波无澜。
少时的秦霄,干净清瘦,一身傲骨。
此刻在他的记忆里,逐渐远去。
秦霄看着江一眠的背影,绝望地垂下伸出的手。
一群保镖从后台出来,朝江一眠齐齐行礼,然后快步跑向宴会厅正中。
踏入后台,江一眠回头,漠然往厅里瞥了一眼,保镖们把尸体一般的秦霄架了出去,留下那些染血的玻璃渣,在晶莹的灯光之下折射出猩红的光。
“夫人,”傅承焰把人拥进怀里,大手轻抚江一眠脑后的发,疼惜低语,“辛苦了。”
江一眠不发一语,只靠在宽阔结实的胸膛里缓缓闭上眼眸,仔细感受着傅承焰的体温和气息。
优雅轻快的小提琴声响起,无事发生一般,宴会厅内迅速恢复之前的热闹景象。
*
订婚宴持续了三天,这三天网络上和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江一眠和傅承焰的新闻。
秦霄自那天被架出莫丽斯酒店后,就像失了魂一样,在医院病房盯着墙上的电视机。
新闻频道,全天都是新闻,他就那样不眠不休地盯了一周。
出院时,是李向明来接的。
回到秦家别墅,秦霄没有回自己的卧室,而是机械一般制动轮椅,进了江一眠的房间。
他关上门,滑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把里面江一眠的所有衣服都取下来扔到床上,然后从轮椅里艰难起身,爬到了床上。
他把身体缩进那些衣服里,颤抖着,渴求着抚慰。
尽管江一眠的气息已经很淡很淡了,淡到他需要靠努力幻想才能闻到一丝不知真假的香气。
长夜难熬,自从江一眠搬出秦家后,他就患了严重的失眠症。时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即使后来靠药物,也无法安睡。睡几十分钟就会醒一次,醒了又要很久才能再次入睡。
那些日子,他没有一天睡过好觉。
在医院里度过的这一周,更是全无睡意。秦霄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死在江一眠的鞋尖上。
他在黑暗里睁开干涩的双眼,仿佛又看见江一眠蹲在他身前捧住他的脸,轻声对他说,“不够。”
“远远不够。”
这句话每天都会出现在秦霄的脑海里,无数次。
他总在想,江一眠是不是在给他机会。可他的脑子就像年久失修的重型机器一般,无论齿轮怎么发力,就是制动不起来。
他不知道该怎样做,还能怎样做,才会让江一眠解气,甚至只是看他一眼,为他牵动一次情绪。
难道非要他死了才行吗?
秦霄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黑夜里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房门。
看得久了,好似江一眠真的打开房门,走了过来。
*
期末考结果已出,江一眠拿下经管系第一名,获得转专业资格。
钢琴演奏、音乐理论和面试均进行完毕,转专业申请顺利通过审核,已经在燕大校内和官网上公示出来了。
钢琴专业的导师打来电话时,江一眠正和傅承焰一起帮着傅妤修剪园子里的花枝。
挂断电话后,他一个转身,兴奋地跳到傅承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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