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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颂寰笑了笑,他颇为索然无味道:“先生,我总不免去想,父皇让我去北巡的意图,是否如同放逐九皇叔那般,他疑心一切,也疑心我,和皇爷爷一样,但皇爷爷手段高明多了,心也狠多了,父皇…终是不能及。”

“殿下慎言。”左明非提醒。

季颂寰道:“周遭都是先生的人,何需慎言?”

左明非微笑:“提醒君上是臣子本分,我们一码算一码。”

“先生,我只怕…不能及时赶回来。”季颂寰叹气:“待到我归来之日,先生还会在重京吗?”

左明非心念微动,但仍旧温和坚定道:“殿下,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

“……”季颂寰垂眸。

北岳十三部大军步步紧逼,尽管墨逍曾用计消灭北岳七万兵卒,可是草原广袤,衍生了无数草原人,这些人就像野草一样生生不息,即将席卷中原。

中原失去对北岳的掌控太久了,如今北岳各部落人才辈出,从图戎部到克烈部,每一股力量都不容小觑。

更何况他们盗走了易山居的兵器图,神兵利器加上强悍的身体,距离草原人攻破中原最后一道防线还有多久?

弈王虽说捷报频出,但夺回边境三城后,大周与北岳的僵持便开始了。

换句话说,真的要把希望全压在军队上吗?

从东宫接连不断地剿获北岳间谍时,左明非便萌生了这样的想法,既然从外无法重伤北岳十三部的联盟,那从内部呢?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

能为利益而来,也能为利益崩盘。

再者说,一山不容二虎,朝堂之上,他和喻勉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喻勉进一步时他退一步,他进一步时喻勉又退一步,看似相安无事,但赢的人不痛快,输的人不尽兴。

他们都不是心甘情愿将权力拱手无人的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爱人,但却不得不在与爱人相争时吝啬地一退再退。

朝堂不应该成为他和喻勉的角逐场。

既然如此,左明非宁可换个战场。

喻勉蛮横嚣张,适合留在朝中主持大局,将来说不定能成为磨砺新皇的利器,而左明非,也会前往北岳,作为瓦解北岳内部的刀刃。

这样的念头在左明非心中早就萌生,在他决定不顾一切保下王颂的性命时坚定下来。

所以左明非任由自己被逐出东宫——反正他终会被再次任用。

而且他必须由太子亲手罢免,由皇帝亲口任命,因为这一次,他不再是与人相争的太子太傅,而是为大周出使的朝臣。

只是,这一次左明非该如何对喻勉开口呢?

左明非颔首微扬唇角,无奈的苦笑若隐若现,怕是…要闹上一场,更有可能喻勉会将他关起来,左明非相信喻勉绝对做得出来,所以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喻勉。

路上意外不断,劫道的土匪,谋反的贼人,拦路的百姓…都是动乱年份的衍生品,到了与季颂寰分道扬镳的地方,左明非关切地嘱托:“殿下万事小心。”

“先生也是。”

行至骊山,风雪交加,这里已属北方地界,寒风凌冽无比,左明非目送着季颂寰带着兵马离开,心头竟然有些不安。

喻勉冷不丁地出现,左明非微微侧脸,不由得笑:“舍得出来了?”

“小废物在身边,总归不方便。”喻勉双手背后,身量挺拔。

左明非无奈笑道:“我算是知道阿宥那一口一个小废物是跟谁学的了。”

喻勉哼道:“都是白檀乱教。”

“……”左明非对他这面不改色泼人脏水的行为不予置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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