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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可怜的处世经验懊恼不已,更恨不能将使坏的老王八蛋一脚踹出去。
他窘迫极了,捧着蛋糕,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正词穷,蒋锐却兀自拈走了一颗草莓,吮着指头说,担待了,以后还要陪你玩儿,记得保密啊。
他不知道在提醒谁。
倘若有条地缝,许靖舟是真的能钻进去了。
天晓得这老王八蛋为什么突然明晃晃炫耀,从前是他要低调,是他跟他约法三章不能张扬,去年他闹着签约星图还被他摁在床上打了一顿,想起来还生气呢,他倒好,跟人谈起关系来简直明示得不能再清楚了。即便对方是早已熟知内情的宁予桐,可他现在失忆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姐姐面前说漏嘴。
可怜的男孩儿像个木偶似的捏着勺子不敢动,病房静默,蒋锐大方任人打量,宁予桐也毫不客气审视他。许靖舟的眼睛滴溜溜转,不知道他俩到底在较什么劲儿,他就跟炮弹点了引信却哑火一样,嘴巴张合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打破尴尬,正为难,沙发对面的宁予桐却突然认真喊了一声沈铎。
高大的男人很快为他俯身,他用还不大自然的右手搂住对方的脖子,当着客人们的面凑上去亲了一记。声音倍儿响亮,仿佛得了新玩具一般肆意招摇,亲完还要挑衅,扬起下巴尖儿冲蒋锐扮鬼脸。
还是那个爱计较的小鬼!蒋锐扑哧一声,抚掌大笑。
许靖舟看傻了眼。
他没能从他们的笑声里明白过来,但蒋锐没解释,就连被献吻的沈铎也不点明,只好笑地瞥了一眼蒋锐,说,幼稚。
诶,谁幼稚呢,蒋锐笑骂,白送了你一个便宜!
沈铎摇着头,帮客人们添了新茶。
春前采摘的蒙顶早芽,香气缭绕。蒋锐啜了一口,还要再说,但很快被回过神的许靖舟顶了腰腹示意不许再乱来。男孩儿在心里大骂恋人是个不守信用的老混蛋,同时也偷偷去瞧面前托着小茶杯的宁予桐,遗憾想,原来他真的忘记了很多事情。
许靖舟在车祸发生当晚就按原定的计划回到了新加坡,起初他执意不走,但许幼仪说他留在宁家也没有用处。他在担忧中度过了新年,原本打算一回来就到医院来,但因了私事的缘故,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空档。他内疚着,所以当蒋锐主动提议带他来的时候他很高兴,可等真见了人,他又发现自己完全没做好准备。
宁家老夫人和姐姐的叮嘱没有用,蒋锐在车上三令五申的警告也没有用,当他面对这对复合后的恋人——姑且称作复合——他们耳鬓厮磨言行缠绵,种种亲昵举动都叫他感到难过。
许靖舟不知道十六岁的宁予桐是什么样的,在他眼前,他比参加秦峥婚礼时消瘦了一些,尽管有时会因右手的不适而轻微皱眉,但精神不错,皮肤雪白,左眼那颗泪痣在他笑起来的时候依旧勾人。除了身体上可见的伤痕,他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大改变,然而不知为何,许靖舟总觉得他像是被藏匿在暗室里的荼蘼,花色娇嫩,却唯独没有生气。
他见过他在赛道上疾驰的利落身手,也见过他献曲,在姐姐的婚礼上,一首流畅的卡农博得了在场宾客的掌声,老夫人以他为傲,席间的女孩子们更对他倾慕不已。他原先多漂亮呀,放纵率性却也优雅谦和,如同钻石一般璀璨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可现在,他或许什么都做不到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许靖舟无意评价别人在感情上的取舍,可是所见所闻很难让他像蒋锐一样装得若无其事。发生过了就是发生过了,他没办法忘记宁予桐遭受的那些屈辱,如果他的深情和执着只换来无休止的病痛、谎言,以及一个身败名裂却仍然霸道自我的男人,那么等记起这一切之后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他本来就很伤心了,为什么还要再欺骗他呢。
许靖舟在他们的谈话声里咬住了勺子,一口蛋糕,难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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