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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连同龙虎卫,一直是众多朝臣乃至百姓讳莫如深之物。此地处京师以西,地势阴狭,据闻曾为乱葬岗,埋着无数冤魂,无论季节更迭,从来都陷在阴寒之中。时值秋冬,呼啸的冷风大灌,刮得人皮肉骨髓生疼。

又说牢中狱卒,终年不见天日,在阴森森的囚室中与犯人为伍,心智偏移,寿数折损,至多活到三四十岁便百病缠身。是以只顾当时行乐,从不在意身后之事,便经常拿狱中囚犯折辱取乐。

能入诏狱的都是王公贵族、达官贵人,从来呼奴唤婢,高不可攀。现下沦落囚牢,剥掉权势的外衣,赤条条一只小羊,兼自尊心极重,稍有羞辱便怒不可言,看得狱卒们极为快意。

沈质被剥掉了官服,换上一身素白衣裳,身负重枷,形容狼狈。

领头的狱卒白胖的脸上始终挂着古怪笑意,多次回头看他,发觉沈质一点都不在意他,忍着怒意问道:“沈大人,多年未见,您还是这般样子。可惜一时不慎,竟然沦落狱中。”

沈质乌瞳沉沉,默不作声,轻飘飘瞥了那狱卒一眼,便收回注意,沉浸回自己的世界里。

“呵呵——”狱卒脸色狰狞,“也对,沈大人日理万机,怎么还记得我这个小人物。”

他停下脚步,伸手狠狠推搡沈质一把。他身负重枷,被这么一推,一时站立不稳,跌倒在阴冷地上。双手无法及时支撑,于是侧脸擦着地面,刮出数道淤痕。

狱卒拍拍手,靴子踢了踢沈质的双腿,嘲笑道:“沈大人,您这两腿有什么用,站都站不稳。”

墙倒众人推的道理沈质很明白,他少年时经历的冷眼和羞辱更甚,虽然养尊处优多年,却也不至于为一狱卒的落井下石而心生波澜,十分平静地两手撑地,勉强站起来。

一身白衣沾了枯草污泥,腰间的玉佩也刮了点痕迹,沈质这时显露出平淡之外的脸色,有些心痛地用指腹擦去脏污。

这一点小动作,偏偏被狱卒瞧见了。

他从前在大理寺狱中为狱卒,只不过在几个犯人身上用了些手段,便被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的沈质开革出寺。为了生计,只能到诏狱这活死人的地界,待得越久,对沈质的怨恨越深。

这回沈质终于落在他手中,纵然不能似玩弄其他人一样对他施以酷刑,听他痛苦求饶,也要让他明白什么是痛苦,以消心头之恨意。

狱卒立即探手,捏着玉佩狠狠拽走,拿到眼前端详。

这玉质地一般,却有一道浑然天成的红痕,刻着略显粗糙的福禄寿喜纹。沈质如此珍爱,见他夺走竟然面露凶意,伸手要抢,极有可能是他爱慕的小娘子送的。

狱卒嘿然一笑,道:“诏狱里的规矩,来这儿的犯人除了一身衣裳,什么也不能带进去。沈大人这玉佩留在身上,安知是不是以此为信号,传递消息,或者拿来贿赂他人?此物,我替沈大人保管。”

沈质本就心口闷痛,这么一遭下来,急火攻心,咳嗽至声嘶力竭。惊得狱卒以为是当面抢走了他爱妻,害怕再这样下去会出事,忙推着他进了一间囚室。

沈质还欲扑过来抢回玉佩,狱卒已身手利落地锁住牢门,与他隔门相对,便无方才慌乱,从容不迫地捏着玉佩在沈质面前摇晃。

“沈大人,你在里面好好休息。等冷大人开始查案,就没现在的好日子了。”

说罢,得意一笑,昂首远去。

“咳……”沈质以袖掩唇,像要把心肺都咳出来,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待移开袖子,其上多了几块血痕。

似他这种病,最忌讳大喜大怒。沈质养气多年,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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