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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甚至说莎莉爸爸是不是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立马遭到了大家的围攻,女人们纷纷指责她是胡说八道,又七嘴八舌地安慰戴维斯太太,说这是“必然不可能发生的事儿”,因为戴维斯先生“一向是个正直诚恳的好人,上帝一定会保佑他的”。
然而这些话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一听就知道是那种专门说来安慰人的空话、套话。
戴维斯太太担心得直掉眼泪,最后她左思右想,决定动身去城里探望丈夫。假如他还活着呢,不管断了几根骨头,她总能照顾他,直到他好起来。假如他死了,那——那也得把他完完整整带回来(说到这儿她放声大哭)。
在这个年代,一位女性显然不适合独自一人出远门,玛希就说干脆让班森陪她去得了,毕竟他们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老朋友啦,至于莎莉,就留给她来照顾,正好可以跟莫莉做个伴。
班森什么也没说,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驾着一辆轻便的马车,让戴维斯太太带上钱和一些简单的行李,送她去城里看望丈夫。
莎莉暂时托付给了威尔逊家,爸爸生死未卜,妈妈又不在身边,可想而知,这个小女孩是多么惶恐不安啊。
白天的时候,有许多跟莎莉要好的女孩都来安慰她,说她的爸爸“一定会好起来的”。
起初莎莉一听到别人的安慰就伤心得直掉眼泪,结果导致更多的人安慰她,可越安慰她就越伤心,越伤心就哭得越厉害。
后来莎莉自己也觉得哭哭啼啼怪烦人的,于是就学会了伪装,不管人家说什么,她都强颜欢笑,装出一副冷静下来,不再伤心的模样,可她心里有多痛苦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直到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才敢偷偷摸摸掉几滴眼泪。
莎莉极力忍耐,在夜色的掩护下哭得很小声很小声,可寂静的夜晚,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又怎么藏得住呢?
睡在旁边的莫莉听到这细碎绝望的啜泣声,心里怪难受的,她不知道说点什么才能让人稍微好受一些,因为这个时候好像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任何言辞此刻都显得轻飘飘的毫无分量。
想了想,莫莉从枕头下摸出一块包着太妃糖的手帕,她知道莎莉晚餐时只勉强咽下几勺豆子,特意在枕头下藏了几块糖。
莫莉打开手帕,拿出一块糖,轻声问道:“莎莉,你饿了吗,要不要吃块糖。”
哭声短暂地停了两秒,莎莉哽咽着说:“我什么也吃不下。”
她感到有点儿抱歉:“对不起,我吵到你了吗?”
她不想哭,可她忍不住。
莫莉干脆翻过身,摸索着把糖塞到莎莉嘴里,她摸到了一张布满泪痕的、冰冰凉凉的小脸,心里感到酸酸的,也有点儿想哭了。
莎莉含着糖块儿,抽抽搭搭问道:“你说,我爸爸会死吗?”
莫莉沉默了一会儿,尽量用轻松的语调说:“不会的,你忘了,班森是医生呀,他会把你爸爸治好的。”
莎莉眨了眨眼泪:“哪怕全身骨头都断了也能治好吗?”
莫莉:班森压根儿就不是骨科医生,他一般只治些小感冒。
可她装作很有信心的样子:“当然咯,他可是整个麦卡立什最好的医生。”
——莫莉没说的是整个麦卡立什只有班森这一个医生。
莎莉却没想到这一点,心中顿时放下了一块大石。
“那我爸爸很快就能回来吧?”
“说不准。”
“说不准是什么意思?”
“他总得养好伤了才回来吧,摔断的骨头可没那么容易愈合,你忘啦,艾伯特脚趾被石头砸断那次,养了整整一个月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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