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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杨今。”有人叫了他。
杨今回头,是一位女生,两条麻花辫儿垂在她的耳后。
他记得她的,是和他同一个大院儿的,叫做姚文静。小时候,他还和她一起玩过捉迷藏,还有那群廉价布鞋们一起。
姚文静问:“周末的钢琴比赛你去吗?”
杨今如实点头道:“嗯。”
“那个……你还有多余的门票吗?我……我这边少一张,不太够。”
每位选手会从主办方那里领到两张门票,如果两张不够也可以向主办方申请补领,按说没必要找人借。
除非,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另外邀请的那个人是谁。
但杨今没多问。
复赛他爸不回来,只有柳枝桂去看。他确实有一张票余出来。
杨今说:“我的门票在家,今晚你可以去找我拿。”
“明早你拿到教室给我方便吗?”姚文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你妈妈有点儿吓人。她……她昨晚是不是又骂你了?”
昨晚他回家晚了,是又挨了柳枝桂的骂,但杨今都习惯了。
不习惯的,倒是姚文静这句突然的关心。
都说厂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又住同一个大院儿,姚文静一定早就知道他家的事儿,说不定也知道大院儿里那些男孩在欺负他。
——杨今看到过好几次,田金来在班上走过她位置的时候,顺手去玩儿她辫子。
“嗯,好。”杨今没多说。
姚文静似乎也看出他的意思,没再多问,只笑着说:“谢谢你,那再见啦。”
她的笑容看起来满是善意和温柔,杨今不太明白,为什么在田金来那种人玩她辫子的时候,她只是轻轻打掉他的手,却不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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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今很快就将姚文静忘在脑后,出了校门,他又不自觉朝三职高的方向走。
廉价布鞋们还算有契约精神,一路上都没有再出现,然而呼啸的北风又拦在他身前,雪花前仆后继地迷在他的镜片上,他仍看不清前路在何方。
杨今凭着方向感摸到三职高,这次他躲在远处,没有靠近。
梁也很快出现,他的身边簇拥着很多跟他一样的男孩儿,要么剃了寸头儿,要么叼着烟,反正校服都穿得乱七八糟的,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不一样的。
虽然梁也也剃寸头儿,也抽烟,也吊儿郎当,但……
梁也会抡起酒瓶救他,会对他说“所以你要小心一点,好学生”,会顺着他妈妈的意思好好擦药,也会在经过他时将他无视。
梁也是粗暴的,温柔的,又是残忍的。
杨今不知道这三个词是否能将他概括,毕竟他还不了解梁也,甚至还不知道梁也的“也”是哪个字。
不远处,梁也已经跟他的朋友们告别,走进梁家小卖店,把东西放了就开始帮他妈干活儿,整理货架,算账,圆滑地拒绝了一个企图讲价的人,然后撑开桌子叫他妈吃饭。
“手还有事不?”他妈问他。
梁也笑得混不吝:“我亲爱的妈妈,我说没事儿你信么。”
“啧,你这小子!”梁也母亲先是拿食指怼了下他额头,然后又轻轻叹了口气,“听妈的话,咱就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别跟你爸似的,知道不?”
梁也又避开视线了,“啥时候不听你话了,没有的事儿。”
已经太晚了,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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