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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长嫂怎么没来?”佩梅手握着她的手腕不放,接着说道。
“要带来的,前日将将得到消息的夜间不知怎么地闹起了肚子,上吐下泄,这不,有个自告奋勇的来了,便让人替了她。”这厢,佩大娘子轻描淡写道,把这短短两日,她家中的宅斗风云一笔带过。
这次进宫,每家每户定的人是有数的,她只能带一个亲女儿和一个亲儿媳妇过来,末了,跟她亲近的女儿和儿媳妇皆是临时生病,她带来了她最是不喜欢跟她有仇的女儿和儿媳妇。
他们家里,也就她那个假意放权让她管家,实则视她为眼中钉,时时恨不得她死的婆婆有这个能耐了。
“你雯姐姐也是,本来我今日也是想带她来的,可不知为何,她在她夫家也闹起了肚子,我那亲家母,今天还在家里大查特查是谁给她下的药害的她,这今天能给她下常泻药,明日能给她下毒……”说至此,佩大娘子难掩心中愤怒,哪怕家丑不可外扬,她也当着还在殿内的母亲和嫂子跟侄女说道了起来:“那手长得伸到别人家的灶锅里去了,有些人也不怕报应!”
佩梅看了一眼怒容难消的大姑姑,便朝祖母和母看去。
佩老夫人朝孙女解释:“秋后蚂蚱罢了。”
失权的秋后蚂蚱的最后一博,也不管家族面子了,这事后面还有得闹呢,不过这不是她乖孙女应该管的事,老夫人一颔首,一锤定音,“等你这边闲了,年中间或是年末,我和你母亲若是还能来看你,我便让你祖父和父亲朝宫里请示,把你大表嫂和雯姐姐带过来看你,你的这份好,该是你大姑姑喜欢的这两个人受的。”
母亲这话,大娘子受用不已,她扶了老母亲到一边,让侄女与亲母说话。
这厢,佩夫人已然泪下。
她不是个能承得住事的人,她在娘家不受宠,便连佩家这门亲事,也是她丈夫三入康家,面见她父亲而得来,她父亲原本是要让她的妹妹替了她的这门亲事来的,她丈夫不肯,非她不娶,她方才得回来这门差点被妹妹抢去了的婚事,后来,她为生梅娘血崩,大夫说她不能再生育,她逼着丈夫纳妾,也是成天以泪洗面,给佩家带来了不少麻烦,可佩家也还是没有嫌弃她,便是到了如今,看着女儿,她还是只知道哭,康静娘这一生,从她记忆以来,她便哭到了如今。
可眼泪,是愈哭愈轻松的,佩康氏两手轻抚着女儿的脸,眼睛滴泪,嘴角却是含着笑道?*?:“你爹担忧你时,说还好你不像我,像的是他,若不是如此,后宫都要被你的泪淹没了。”
佩梅见母亲泪容,鼻子也是酸楚,差点掉下泪来,见母亲这般一说,她瞬间破涕而笑,道:“爹爹还是这般爱捉弄人。”
“是极,”佩夫人摸着女儿的脸,爱不释手,她是弱女子,她一生,出嫁前依附着父亲活着,父亲视她视之如敝屣,在家从父,她从了一个不知她生辰为几时,也不管她出嫁给谁的父亲,他可以为了妹子母亲的几顿酒和送他的一个美婢,便想把她的婚事让给她的继妹,而出嫁从夫,她从了一个为了她的性命着想只允许她生育二子的丈夫,他不想她为家里碎银犯愁,脱下官服便出门找银子,他不想见她为出门买菜被人多收了两文钱而气得独自发闷掉泪,便揽了为家中添油米酱醋茶的活计,她不喜欢什么,他便不让她做甚,她活到如今,只觉一生若是漫漫无尽头才好,她舍不得她的丈夫和佩家的这个家,也舍不得,她会有那见不到儿女的那一日,“可他说得对,梅娘,还好你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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