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炉箅子,豆腐脑(1 / 2)
既然昨天答应了徐姐要做“炉箅子”, 今早上洛樱起的更早了。
她昨日想了想,明天腊月二十五,家家磨豆腐。
那早餐就定下豆腐脑和炉箅子(油炸饼)吧。
豆腐是个好东西,腊月二十五这一天吃豆腐, 取的是“头福”, “都富”的谐音, 家家户户吃上好寓意,希望新的一年有福又有富。
豆腐是简单又好做的食材, 无论是家常拌个小葱豆腐, 还是炸豆腐, 煎豆腐,肉末豆腐麻婆豆腐都是极好吃的。
而豆腐脑,更是许许多多华国人民的早餐必备。
北人吃咸,南人食甜, 川蜀偏爱酸辣口。
而又因着不同厨师制作浇卤的不同, 各家的豆腐脑都是不一样的口味。
熬豆腐脑讲究的是“不糊”,“不苦”, “不涩”这三不,一旦有哪一点没有做到位, 这豆腐脑吃起来就有些不对味了。
眼下, 徐茗正看着洛樱盛出一碗新鲜的豆腐脑来。
盛豆腐脑有讲究,洛樱用的是平勺直接盛在碗内,碗中的豆腐脑呈凸状,这样再浇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卤子。
徐茗看着她一盛一放,那卤子直接浇在豆腐脑上,好似天女散花一般瞬间浸透了白嫩的豆腐脑。
卤子是深棕色的,有黑亮的木耳丝, 鲜艳的胡萝卜丝,细碎的紫菜,徜徉的虾皮,它们肆意地随着卤子点缀在豆腐脑上,颜色透亮的,看着就十分动人。
徐茗要了两个炉箅子,一碗豆腐脑,她今天的活约在了上午八点,七点钟过来吃完早餐正好。
端着豆腐脑和炉箅子回到桌上,看着眼前的豆腐脑和炉箅子,徐茗只觉得自己饿极了。
用勺子舀上一口豆腐脑,连带着卤子送进嘴里。
豆腐脑细滑,舌尖上的触感无比软嫩,真的是滑进了嘴里,卤子是咸口的,木耳,紫菜与虾皮融合的卤子带着特有的鲜香,好吃!
豆腐脑带着卤子滑滑嫩嫩的,几乎是无需咀嚼便顺着喉管滑到胃腹中去,鲜美适口。
古籍有言:“豆腐新鲜卤汁肥,一瓯隽味趁朝晖。分明细嫩真同脑,食罢居然鼓腹旧。”细嫩如脑,这形容真真是明确极了。
徐茗拿起来一个“炉箅子”,这东西近年来见着的越来越少了。
炉箅子,通俗的叫法也叫“油炸饼”,炉箅子更像是北方的方言。
“箅”字同“毕”的读音,正常的炉箅子指的是炉膛和炉子之间盛煤灰的铁屉子,这东西在本朝二三十年前十分的多见,煤炉上烧火做饭。
而这名为“炉箅子”的饼,也是因为长相近似便得了这个名。
做炉箅子要用发面,一个个长方形的面团拍扁,长相不定,中间切出两道刀口来,再发上一段时间,直接入锅小火油炸即可。
用筷子夹起来的炉箅子是金金黄黄的,看起来十分蓬松。
一口咬下去,这炉箅子看着是金黄酥脆的,吃下去无比喧软,内里是气泡状的,软腾腾的带着淡淡的甜味儿。
新鲜热乎的炉箅子是喧软的,等放凉了吃,又是带这些嚼劲儿,有点艮,有点劲道,依旧十分的好吃。
徐茗瞬间想起了从前,镇子上卖炉箅子的一家人,每个集市早上现炸现卖,支起来的摊子口站着一堆人蹲守。
去的晚了可就买不到了,那家人离得远,也不是逢集一定出摊,如果眼巴巴地赶集就是为了吃炉箅子,对方又没有来,自己心里内个难受啊!
刚出锅的炉箅子金灿灿的,炸的时候还有小孩在旁边看,大人赶紧驱赶走,离得远点,这要是油锅崩了可就坏事完蛋。
那家的丈夫负责在锅里油炸,妻子则是负责做,有时候还带上她家的大姑娘帮着收钱
。
那卖炉箅子的小摊不大,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狭小,可每个集呀,从头走到尾,从尾走到头,就数他们家摊子口的人流不断。
若是有来得晚了的没买着,“哎呀呀,你们家生意这么好,每次就多备点,多备点嘛。”
那负责油炸的憨厚男人笑呵呵地回着:“这回准备的多点,大伙给面子,又都卖完了。”
徐茗自己喜欢吃,闺女也喜欢吃,丈夫也喜欢吃。每次赶集去买,买一张炉箅子给孩子现吃,再带上三五张回家饿了吃。
丈夫每次就掰一小点放到嘴里尝尝,然后再点评一句:“嗯,还是那个味儿”就不吃了。
闺女还问,“爸爸怎么不喜吃炉箅子啊?”丈夫说你们娘俩吃就行,我不爱吃这甜的。他哪里是不喜欢吃,不过是不舍得吃罢了。
因为那卖炉箅子的生意好,连旁边那卖豆腐脑的摊子都跟着红火起来,这家买两张炉箅子,在去旁边喝个豆腐脑,然后再慢悠悠地赶集,谁家的苹果下来了,哪块又来了生面孔?那个描眉画眼赶集的是谁家的新媳妇?
尤其是赶上快过年的时候,来集市的商贩又格外的多,有那什么跳楼甩卖的,工厂大放送,一双棉鞋三十块钱,给闺女买上一身新衣服也才一两百块,自己算计着再花十块钱买条丝巾,就当过年是添新衣了。
后来,后来日子就变了。
丈夫在建筑工地上出了事,工地虽然赔了钱但有限,徐茗到处找亲戚朋友借钱筹钱做了手术,家里的底子也掏空了。
因为这一遭,丈夫截肢拄着拐,再也无法出去干活赚钱,全家的担子都压在了徐茗的身上,赚钱养家,供孩子上学,还得还债。
当时还有人偷着劝徐茗跑了吧,你一个女人守着两个拖累,那时候徐茗还算年轻,再找个人嫁了不是很容易?你要是心好,把孩子也带走,那都是对他们家仁至义尽了。
自家男人结婚后都没和她红过脸,家里什么也都是她说了算,原本一家三口也算得上幸福美满,只不过一遭遇难就各自飞?徐茗不愿!
人活着比什么都强,她又年轻,欠下的债早晚是能还清的。徐茗就那么守着丈夫孩子,早上出去打工前做好饭,丈夫中午自己热一下,闺女也懂事。
家里要吃饭,孩子要上学,丈夫的医药费,还有亲戚朋友们的债务,那时候徐茗只觉得身上背着山一样,有点喘不过气,那时候也有过一了百了的心思,想弄上一包老鼠药,全家都吃了,也没这么些烦恼了。
但看着丈夫每日对自己嘘寒问暖,闺女讲述着学校里的事情,还有那些慨然借钱也不催着还钱的亲戚朋友,她咬咬牙又走了下去。
直到那一天,那一天。
徐茗的记忆戛然而止,她中断了对过去的回忆。
舀了一勺蒜碎,又加了辣椒油,碗里的豆腐脑色彩斑斓,更加的亮眼。
卤子里夹了辣子,重新入口,更带了一份辛香,吃的人有些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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