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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6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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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寄月便把沈知涯的事告诉了荀引鹤, 荀引鹤目光沉沉地听着。

江寄月道:“他现在已经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了,我是真怕他便这样破罐子破摔了,可要说该怎样对付他,我也不知道, 倒不是说心疼他, 只是沈姨实在可怜。”

江寄月照顾了沈母这些时日也是看出来了, 虽然沈母嘴上说着要与沈知涯断绝母子关系, 可母子亲情这样的事,永远都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要是沈知涯出了什么事, 沈母还是难过的。

江寄月揪着荀引鹤的袖子, 道:“相爷你同我说说,沈知涯究竟怎么了才有那样的脾气。”

她不安时手里总是喜欢抓着什么小东西,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荀引鹤是早就发现了她这习惯, 遂把眼眸一垂, 将袖子从她手里拉出来,又递了自己的手指进去,让江寄月的手搭在上面,像极了垂耳兔小手小脚地搭在小树枝上借力, 如此才能靠着后肢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荀引鹤喜欢极了江寄月对他这般的依赖。

他这才道:“沈知涯被革职了,陛下亲口说永不起用。”

江寄月张了张嘴,最末叹气道:“怪不得, 他平生最大的执念就是出人头地,衣锦还乡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乡人看看, 如此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这样一说就更担忧了。

荀引鹤安抚她:“没有关系, 这些都交给我处理吧, 你不用操心这些。”

江寄月闻言掀眼看他,道:“你要怎样对付他?”

自然是不能让沈知涯活着了,不过荀引鹤本来的打算是等他返乡的时候杀了他,再把现场伪造成意外,他这样败落回乡的人死了也掀不起什么浪花的,不在上京动手只是觉得太打眼而已。

荀引鹤并未来得及说什么,江寄月就自顾自往下道:“虽然我也恨他,可他还是不要出事的好,沈姨她不能失去这个儿子。”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看着荀引鹤。

她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过分,明知道沈知涯是个威胁,可因为沈母的恩情在,她又不能狠下心,没准到后来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所以她这话说得又很迟疑。

所有的纠结都显露在脸上,眉毛都要拧成麻花了,荀引鹤捏了捏她鼓鼓的脸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我知道了。”

江寄月的理性又何尝不能帮她分析出沈知涯的危险性,可是她多年形成的道德感与感性思维又勒成底线拦着她,让她难以真的狠下心来,因此,她的人生很难像荀引鹤这种绝情之人这般痛快。

荀引鹤理解她,也愿意呵护她的良善,于是愿意把所有的脏事坏事都揽给自己做了,把阴影留给自己,光明留给她。

江寄月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

荀引鹤笑:“不辛苦,只是这些日子想你想得有些辛苦,我给你写信,你又不肯回我了,每天都在忙什么,都不愿抽时间想想我。”

江寄月道:“也没忙什么,只是想画幅画送给你。”

“什么画?”荀引鹤其实是明知故问的,江寄月的画便晾在桌上,那么大一幅,他进屋时就看见了。

江寄月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是香积山云松,可是怎么也画不好,明明我比你更熟悉云松,却没办法如你这般抓住它的神韵。”

荀引鹤道:“我看看。”

江寄月那幅画作了一半就作不下去了,但即使是这样一幅未竟之作,荀引鹤仍能看出她的功底来。

荀引鹤见过一些上京所谓才女之作,那些作品加在一起都没有如江寄月这半幅来得见韵见骨,何况江寄月还说这是她画差的了。

可偏偏江寄月有这样的画技,在香积山时都未见她与江左杨提过半句,可见对于他们父女

来说,画画只是兴趣消遣,并不是用来提高身价的。

荀引鹤道:“顾恺之没有见过洛神,只凭着《洛神赋》,却画出了《洛神赋图》,你道是什么原因?”他点了点江寄月的额头,“唯情之一字罢了,以情入画,以画喻情,自然妙绝惊毫。”

江寄月道:“那你雕云松时,借的是什么情?”

荀引鹤便笑了:“我能借谁的情?不过是你罢了。雕的是云松,想的却是你。”

江寄月惊讶,那木簪上的云松,枝桠如云雾般撑开,似乎很飘逸,可仔细看,每根枝桠虽然纤细,却非常的韧硬,孤傲至极。

这居然是想着她雕出来的么?

在荀引鹤眼里,她竟然是这般的样子吗?

她哪有那么好啊。

江寄月道:“怪不得我画不出来,原来这神韵根本是不存在的,全是某人瞎编胡想的。”

荀引鹤道:“确实,若是现在我再来刻,这木簪便不该是这样了。”

江寄月的心沉了沉,她是真心觉得自己没有如荀引鹤想得好,可亲耳听到荀引鹤这般说还是有些失落。

荀引鹤怎么能因为香积山的十几日喜欢她那么久呢?恐怕日复一日的想象中,他把江寄月美化成神仙,进而凝成了执念。

她害怕荀引鹤发现他一直以来喜欢的只是镜中花,是他的想象。他终究会发现这世上哪有什么香积山上的云松,不过是阴暗角落里一朵无人问津的蘑菇罢了。

幸而荀引鹤讲这话时江寄月正低头打量着那发簪,因此荀引鹤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还能让她把这些惴惴不安体面地藏起来,不用面对荀引鹤难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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