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95(1 / 2)
等江寄月等人从法积寺回来, 已经是压着饭点了,但郗家母女仍旧没有走。
江寄月打帘进了上房时,看到郗珠遗, 那原本的笑容便淡了下去。
无论如何,嘉和郡主那件事, 江寄月并没有那样容易忘,郗珠遗无论如何都占着个从犯的位置,江寄月真的很难对她心生欢迎。
她脚步慢了些,荀引鹤从身后跟了上来,他没有看到其他人,只看着江寄月:“怎么了?”
“无事。”江寄月这样说着, 毕竟来者是客, 无论如何, 郗家与荀家还是有姻亲关系在,她还是得有做主人的气度的。
但她便是不说,荀引鹤扫了眼也都明白了。他抬手护着江寄月坐下, 全程连眼风都没有扫过去。
荀老太太原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郗母,见着荀引鹤这态度,也不说话了。
郗家此番上门, 与其说是天真, 倒不如说是走投无路。郗珠遗小半年前害过江寄月的事,荀引鹤从来没有忘记过,刚好郗家作为世家, 又撞在了刀口上,所以荀引鹤一直都没少折腾郗家。
虽说百足大虫, 死而不僵, 但郗家也实在被折腾的元气大伤, 等有些回击意识后,想去拉拢盟友,才猛然发现自从荀引鹤拉拢了许进后,已经很有一批世家投靠了荀引鹤。
这些世家大多是地方的豪绅,单挑出来与郗家比自然不够看,可如果他们抱团的话,郗家一来少了盟友助力,二来对付他们也确实很吃力,所以郗家一下子就变得两难起来。
也亏得郗氏做错了事,荀家并未提出休弃,荀老太太还好言好语说,不能破坏两姓之好时,郗家还觉得与荀家留有余地,于是这才死马当活马医地上赶着把自己的嫡女送来当平妻,意图再立个投名状。
可他们从未深究过,文帝欣然为荀引鹤赐婚,最大的原因从不在与文帝与荀引鹤的私交,而在于荀引鹤的婚事选择,在文帝看来,就是一种对荀家势力的自我拆解。
而荀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下一个轮到的自然就该是稍逊荀家一筹的郗家了。
无论如何,郗家被拆掉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才说郗家的男人天真。
而郗家母女的天真则来源于他们男人的这份天真,郗珠遗确实害过江寄月,并为此受了不小的惩罚,导致她这小半年下来连人都不敢见,可是她毕竟已经受过惩罚了,事情总有过去的时候。
再一则,郗家的男人都觉得可以联姻,自然也就可以联姻,因此这对母女才敢腆着脸来荀府,并且还叨扰了一天,非要等荀引鹤回来,讨个承诺回去好交差。
只是也不知怎么的,荀引鹤从进来到现在,一点眼风都没丢给过她们,而荀老太太也只顾着问江寄月今天玩了什么,江寄月答了些,荀家的几个姑娘也七嘴八舌地跟着答了些,一看就是其乐融融的。
郗珠遗慢慢地意识到了一件事,她所幻想的那些江寄月与荀府格格不入,因为不懂礼仪规矩而被荀家长辈不喜,被小辈看不起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荀家上下似乎都很喜欢她。
她这样一个无权无势,没有娘家依靠的人,竟然真的在荀府扎下根了。
郗珠遗为这个发现而大吃一惊,但还没等她想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便听郗母开了口:“老太太,我早上与你说的那件事,你看是不是要和相爷讲一下。”
方才的欢声笑语都静了,大家双双看向她,那种整齐划一的动作与目光投射,让郗母有些说不下去话,只能看着荀老太太笑。
荀老太太道:“亲家母,早上我已经说过了,还是算了。”
她又不是个傻的,荀引鹤这样看重江寄月,眼见的小两口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她何苦要给他们找不快。她是荀引鹤的母亲,可不是郗珠遗的母
亲。
何况,江寄月对荀引鹤的影响力,荀老太太也是看在眼里的。她这个做娘的,很多时候也不能与荀引鹤沟通,也不知道该如何交心,很多他做的事,荀老太太也都看在眼里却不能劝阻,心
里也很焦心,就怕荀引鹤当真变成那等黑心烂肺之人。
可是现在,她无法做到的事,江寄月可以做到了,譬如劝说荀引鹤与家中小辈亲近,尽管她能看出荀引鹤很漫不经心,只是些许应付,但比起从前连应付都没有,这已经是个长足的进步
了。
荀老太太怎么可能让这样的进步断在一半。
所以郗母提出要郗珠遗做平妻时,荀老太太已经拒绝了,但不知是她话说得太委婉还是如何,郗母居然还不死心,还要问荀引鹤。
郗母道:“老太太自然有老太太的想法,但也该听听相爷的意思,是不是,相爷?”
荀引鹤方才问道:“什么事?”
却是问荀老太太,很显然,他并不想和郗家母女多说一句话,哪怕郗母和他说话,他连头也懒得回一下,这样的漠视,很傲慢。
郗母被哽了下。
荀老太太看了眼江寄月,还是说道:“亲家母想把五姑娘嫁过来,做你的平妻,亲上加亲。”
江寄月愣了一下,她去看郗珠遗,郗珠遗仍是那般坐着,并没有多少的羞怯,察觉到她的目光,还直直地看了过来。
江寄月很难形容那是一种目光,是挑衅?还是羞辱?江寄月都不知道,她只能以自身的感觉出发,真切地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她还在这儿,郗家母女怎么敢当着她的面,说要给荀引鹤娶个平妻的,郗家母女得有多瞧不上她?
江寄月动了下,在她正要说什么时,荀引鹤握住了她的手,道:“这样的事,若要你出面,还要我做什么?别与她们费口舌,降了你的格调。”
江寄月看去,就见荀引鹤似笑非笑地道:“郗夫人想亲上加亲,不如依我的主意,把五姑娘嫁给她的姐夫,如何?左右她长姐与姐夫感情不佳,身子也出了问题,子嗣艰难,迟早是要给姐
夫纳妾的,纳外人不如纳自己的亲妹妹,至少胳膊肘不会往外撇,正好两全其美。”
郗母与郗珠遗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尤其是郗珠遗,她作为女儿家要矜持,这种场合不好说什么,可是听了荀引鹤的话又实在着急,荀引雁是个什么德性,大家都有目共睹,她这样的品性,又怎么甘愿去配他呢?
可是荀引鹤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似乎当下就可以把这桩亲事坐实了。
郗珠遗委屈地道:“娘。”
郗母干笑道:“……也不是说不能生了,就是身子要好好调养。”
荀引鹤瞥她:“看来郗夫人是看不上我的弟弟了。”
郗母忙道:“哪有的事,只是……”只是原本郗家要巴结的就是荀引鹤啊,把女儿嫁给荀引雁有什么用?还不是和你荀引鹤隔着层关系,荀引雁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能期待他什么?
荀引鹤道:“既然没有看不上,那双方就请官媒来说合,荀家并没有娶平妻的前例,但荀、郗两家关系匪浅,荀家愿意为五姑娘开这个先例。”
郗珠遗终于受不了了,道:“娘,我不嫁姐夫,我和姐姐共嫁一人,算什么?”
郗氏在三房过成什么样,郗珠遗看得一清二楚,她还那么年轻,可不愿意把自己的后半生也埋进黄土里。
但荀引鹤仍旧不客气,步步逼着,道:“成就一段娥皇女英的佳话,也是不错的。”
郗珠遗望着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说出如此的无情话,终于受不住地哭了。从前荀引鹤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只觉是她还小,荀引鹤注意不到她,可现在荀引鹤眼里终于有了
她,却是为了把她往活死人墓去送,那种残忍让她心尖滴血。
她带着悲伤与失望,道:“我不嫁!说什么我都不嫁!”
她看着荀引鹤,睁大眼看着,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怜悯,而郗母已经急得再扯她了,在别人家这样大吼大叫已经很失礼了,何况郗珠遗这话根本就是在坐实荀引鹤所说的,看不起荀引雁。
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荀引鹤到底还是荀引雁的嫡亲哥哥。
郗母忙忙站起来了:“我们也在亲家母这儿叨扰一天了,也是该回去了。”
荀老太太也并没有说留饭这样的客气话,让丫鬟把这对母女送出去了。
荀淑贞还大声地追着她们说:“莫名其妙。”
江寄月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让她不要多话。
荀老太太道:“郗家那边究竟怎么了?”
老太太如今镇日就在后宅礼佛,对外头的事情并不了解,荀引鹤道:“官场不大顺利,陛下想把郗家的几个儿郎外放,上京只留嫡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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