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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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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密布的小城在清晨中鬼气森森, 人与物一丈开外便只剩下个模糊不清的轮廓。

不少百姓被街上的动静与反常的气候引得纷纷出了门,张皇不解地探头环顾。

观亭月同燕山下楼时,江流与观行云正站在客栈外看着那些经过的官兵。

“姐!”

他指向抬着伤者的队伍, “情况似乎不太对, 好多人都无缘无故地晕倒了。”

她皱眉:“晕倒?”

燕山目光往前一投,二话不说便拦下一个巡逻兵,“出什么事了?”

对方瞧见观亭月在其身后,知道他们是一路的人,自然就很给面子地停下回话,“唉!我们也正纳闷呢!

“今晨换班时, 昨晚巡夜的兄弟们直说头疼犯恶心,大家还道是渴睡, 不曾休息好, 谁知没走几步,人便突然栽倒在地。”

他解释,“如今正要往医馆送——不只是我们,怀恩城中的其他人也陆续出现了相同的症状。”

“这地方小, 药铺医堂统共只那么几个,眼下还说不准有没有空余的铺位,真愁人, 到底是犯了什么毛病。”他自言自语,“难道是瘟疫……”

话音未落, 左近一声苍老低哑的嗓音横空插进来, “恐怕不是什么疫病。”

众人同时望去, 只见李员外带着他那个便宜儿子出现在朦胧大雾里, 这六旬缙绅倒是老当益壮, 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眼下辰时都不到,也不见他犯困。

“你们不觉得周遭的雾嗅着有股淡淡的刺鼻味儿么?”

听得此话,大家皆不约而同地跟着闻了一闻,的确如他所言,是潮湿混杂着腥臭。

观亭月问道:“知道异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李员外的儿子语气相当笃定:“夜间,至少也是丑时前了。”

“我昨晚饮酒过多,极难入睡,便起身在院中透气,那会儿已经有闻到这般味道。”

夜里?

也就是说,是在所有人酣眠之后了。

她食指的指背轻触着下巴,眼睑低垂地沉思,“我总觉得这场雾很像是林中生出的瘴气。”

燕山转头:“瘴气?”

观亭月嗯了一声,神色依旧严肃,“适才我在二楼透过窗望出去,发现整个怀恩城周遭一圈都围着层灰紫的霾。如果我没记错,城郊是有许多沼泽的,对吗?”

她后半句问的是李宣文。

李员外忙颔首:“您说得不错,近几年雨水泛滥,是长出了一些沼泽地。”

“这附近的山林呈环抱之势,而沼泽会使飞禽走兽困于其中,腐烂的尸体堆积得越来越多,腥气又无法扩散出去,随着浓雾形成尸瘴,倒也不无可能。”

“哦……”后者对山野密林不甚了解,自是十分受教地点头,“原来如此。”

“难怪昏迷不醒的尽是离郊外最近的守城兵,要么就是那些从外镇而来的小商小贩们。”

燕山当机立断,“不能再让百姓随便出城了,官府得尽快贴出告示,最好是待在家中。另外,想法子联系上周边的村镇,叫别处的镇民这段时日也莫要上怀恩城来。”

“事情倒不难办,只不知现下封城,得持续多久呢?”李员外替满城的老老少少担忧,“大家都有生计要忙,总不能一直关在房里。”

“放心,雾会散的。”观亭月宽慰道,“届时再下两场雨,想必便无大碍了。”

见她如此有把握,李宣文松口了一口气,礼数周全地打躬,“有您这句话,老朽实在安心许多。”

“我这就着人照二位的吩咐去通知官府。”

观亭月点点头。

尽管诸事井然有序,然而不明白为什么,她心口

却依旧像鲠着何物似的,并不松快。

回想起方才在高处看过的那一眼——那种浓雾笼罩环绕的感觉,让她感到极其地不舒服。

仿佛围聚着城墙流淌的瘴气,是要将里面的人全部困死其中,不留生路。

李宣文明显在当地官衙里说话很有分量,不消片刻,知县便依言应对起来,张贴告示、沿街敲锣示警,走家串户地告知民众闭门不出。

短短半日光景,这小城就陡然变得万籁俱静,加上挥之不去的雾瘴,竟有些死城的意味。

观亭月和燕山站在医馆外,看捕快与守城卫们进进出出,众人都在面上蒙了片布罩住口鼻,以免吸入过多的毒瘴。

几个学徒将熬好的汤药喂入病者嘴里,城中的物资倒是不缺,但几番治疗下来,情况却不见好转,反而有些越演越烈。

在案桌上研制方子的大夫额头的汗擦了一遍又一遍,连翻书的手都肉眼可见地在发抖。

观亭月旁观半晌,终于开口问他:“医生,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大夫尚未言语已先抹了把急出来的汗珠,“实不相瞒,若这病真如将军所言是瘴气入体,那在下……确实是没医过瘴毒,但按照医书上的方子入药,却又毫无起色。”

“我说瘴气也不过是一种猜测,你只管凭你自己的本事来治就好。”

对方听完苦笑,“在下才疏学浅,更辨不出是什么毛病了……只瞧着像某种毒。”

“但毒这种东西是最难解的,天底下有千万种毒物便有千万种解药,假如时日充足慢慢专研,倒是可以寻到解毒之法,可就怕病人等不起啊。”

毒药解药之间的利害关系,观亭月在此之前在江流那件事上已经体会过一次,自然知晓其中的复杂琐碎。

“慢慢来吧。”燕山忽然出声,“你急也不是办法。除了让自己愈发焦虑,没一点用处。”

大夫连连称是。

门外几个兵卒用简易的翻折床前后抬了两三个人,风风火火地进来,口中一个劲儿地低声念惨。

“我瞧着这雾瘴来势汹汹,恐怕不那么好治。

“才发病多久啊?刚听闻已经有人没撑住气,拖走给埋了。”

另一个吃惊;“真的假的?”

观亭月的目光一直追着这几人走出医馆,良久也未曾收回。燕山在旁瞥到她的表情——虽不算凝重,但眉头微锁,却有几分不言而喻的担忧。

到她这个年纪,已经知道什么叫做喜怒不形于色了,不管是高兴还是忧虑,情绪轻易不会上脸。

就在此刻,前面搀扶伤者的人群里忽然出现了两个熟面孔,观亭月蓦地往前迈出一步。

“大夫,大夫!”那人先是在叫大夫,而后看见她,才抹了把鼻子,“大小姐……”

来者一身轻甲军装,嘴唇发青,正是昨日找她喝酒的观家军旧部。

观亭月的视线慌忙落到一侧昏睡不醒的青年人身上,如果没记错,他应是唤作“大仓”。

负责城门驻守的校尉正紧跟其后。

观亭月问:“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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