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三章(1 / 2)
第二天, 花厅里的“从长计议”毫无悬念遭到观天寒强硬地反对,并且拒绝听任何的理由。
“你俩果然是朝廷请来的说客!”
他深觉自己受到了蒙骗,还挺愤愤不平, “那可是你们的二嫂!不帮我讨回公道, 却要替他们遮遮掩掩!”
观亭月耐着性子安抚, “二哥,你先别着急。事情的真相是怎样咱们现在谁都不清楚,你贸然与官府对着干,万一最后替他人做嫁衣,岂不是亏大了?”
他义愤填膺, “你们就是来给官府说话的,我算明白了。你们怕事, 怕被朝廷连坐, 不必担心,我会主动与观家断绝关系的, 届时通缉追捕,斩首示众,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大家!”
观行云听得头疼,“哥,我们并非那个意思。嫂子的事儿这不是正要问问你情况吗?比如她出事之前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或是附近出现过什么可疑的人物?随便多小的细节都好,你仔细回想一下。”
观天寒不为所动,“官府瞧金家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帮人说一套做一套, 趁府上没人, 还带着大批官差堂而皇之地进去搜查, 不是他们还会有谁?”
燕山闻言敏锐地捕捉到一点线索,“你说有差役去搜过金府?”
他聪耳不闻,“如今金家的势力已去,他们大可以在襄阳横行霸道。什么招安,只要是答应,最后都没好下场!”
燕山:“……”
行吧,这段交谈全然是各说各话,鸡同鸭讲。
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好好听人讲话了。
观天寒的身后,一左一右站着金临和朱明,这两人各执一词,正同样没个消停。
“总占据着虎头山与官兵对峙确实不是长久之计,我倒认为,故意卖个破绽出去,也好瞧瞧对方会不会露出马脚。”金大公子似乎真如昨晚所言,在招安之事上口风略有松动。
“堂少爷,您这样太冒险了。”朱管事却不那么赞同,“万一届时中了朝廷的圈套,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说,大小姐的仇怎么报?”
金词萱的死是观天寒的逆鳞,他闻言一戳就炸,“今天我哪怕是被乱刀砍死,被万箭穿心,也绝不向襄阳的狗官们低头!”
观亭月的额上一小股青筋往外跳了跳。
金临:“二舅哥……”
朱管事:“姑爷……”
观天寒:“你们不用再劝我!我主意已定……”
她终于忍无可忍地猛一拍桌。
——砰!
“好了!”
一瞬间,周遭尚在争论的几个男人同时一抖,顷刻噤了声。
“观天寒,你别在这儿跟我任性耍小孩子脾气。”
“你不就是因为没保护好二嫂便自暴自弃,想把愤怒转移到襄阳府头上,好借此来让自己安心吗?你查清楚,弄明了了吗?逃避现实有什么用?你这也叫给二嫂报仇?”
她不留情面地下结论,“自私自利。”
“除了无能狂怒,还是无能狂怒。我看你七八年过去也没多少长进。”
观天寒用力地抿着嘴唇,欲言又止地左右努动。
或许是少年时挨了妹妹不少毒打,让观亭月这么一怼,顿时使身体回忆起了当年被揍的恐惧,他声音立马就低下去了,不甘心地瞥了她两眼,却只敢含糊不清地悄悄碎碎念。
那模样,居然还有点委屈。
尽管不知念叨的是什么,但观亭月猜想他多半是在骂自己。
一旁的朱管事和金大少爷何曾见过观天寒听话成这样,皆默默地闭上嘴。
这姑娘好凶!
一直以来她的举止言谈都算得上温和端庄,挺符合名将之后的身份。金临
昨日只看到观亭月因燕山的事颇有几分不悦,但也是稍含愠色罢了,哪里知晓她还会如此悍勇,竟不由暗自咽了口唾沫。
气氛在一片尴尬里冷肃片刻,燕山是第一个回过神的,他望着满桌的反应,有些见怪不怪地一笑,恍惚间感觉此情此景久违得过分熟悉,莫名品出点怀念的味道。
只要不是对着自己。
好像她偶尔这么凶旁人一下也蛮不错的。
“咳。”作为全场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观行云适时站出来和稀泥,“都是一亲兄妹,吵架多伤和气。”
“依我看咱们不妨各自回去冷静冷静,横竖要做决定也不差这一时。是吧?小月儿。”
他的指向太明显,台阶都摆在脚底了,观亭月不可能不下来。
于是,短暂的会谈就到此不欢而散。
这还是踏上寻亲之路后,她头一次和多年未见的兄长重逢,却闹得如此闷闷不乐。
整整一上午,观天寒好似失踪一般,四处找不见人影,他瞧着格外忙,却也不晓得是在忙什么,但总不会让自己无事可做。
偶尔去山头的各个关卡看看防务,偶尔在庄子里的岗哨处转悠挑刺。
仿佛一旦得闲,他就会没来由地感到空茫和不安。
等快用午饭了,观亭月才在一间屋宅前发现他。
观天寒正安静地坐于门槛之上,脑袋轻靠在旁边,目光飘忽地盯着虚里一阵出神。
当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映入视线时,她隐约意识到自己的话或许说得重了。
印象中,二哥是个笨拙的直肠子,心眼儿实又别扭,观亭月甚至想不出他会怎样刻意去讨姑娘家的喜欢。
正是由于不会讨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在乎才最纯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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