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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九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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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多年的岁月里,很难想象她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照顾这些本不属于她的小孩儿。

这些观亭月已无从得知,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她娘从未后悔过。

“等到四哥出世,宣德帝本人的情况早已江河日下。他原就多病,被国事、家事、太后的事搅得心力交瘁,忧思成疾,病得更重了,连着十几年再不曾有孩子。我娘却接着怀了我,生了江

流。”

燕山听言,联系前后始末终于明白,“怪不得钥匙仅有四把,而观老将军也只告诉了你的几个哥哥。”

观亭月转过身去,盯着密闭阴暗的石墙,“我爹和王成平最初的打算是想等西太后百年之后,让几位皇嗣重回帝王家——毕竟她年纪很大了,指不定哪天一口气上不来,说去就去。而宣德帝却不能后继无人。”

“但没想到的是……”

“没想到她放过了小太子?”燕山道。

“嗯。”观亭月看着他,“大概也是觉得宣德帝病体抱恙,万一死在她的前面,自己总得留个后手,才好继续‘垂帘’朝堂。因而在宣德末年,她没有再下令灭口。”

“不过这倒不是最致命的,致命的是……大伯的阵亡。”

观正风遭人污蔑给家中带来了极大的冲击,致使观家上下困于风雨飘摇的危局当中,随时都有大厦将倾之险。

观林海本想熬到西太后崩逝,就可捏着这些证据,由王成平从旁协助,以让几位兄长能够名正言顺,续上大奕皇室的血脉。

但观家作为后党一派却依旧遭到太后的冷落,让他骤然萌生担忧。

他怕自己终有一日也随观正风一样战死沙场,而秘密还长埋在石室下。

也怕观家在他死后卷入纷争,遭到灭顶之灾,抄家、流放,亦或是被别的党派铲除。

为庇护观氏,为保住宣德帝的子嗣,思来想去,他便有了今天的这个计划。

但真相不能轻易重见天日,说不定惹来的就是弥天大祸。

所以观林海才会叮嘱大哥。

——得等到面临危及性命的紧要关头时,方可以四把钥匙打开老宅书房密室的门,或许能够柳暗花明,化险为夷。

连此话所说的,也仅是含糊的一个“或许”。

燕山:“你爹是想用皇嗣的身份,好保他们一命?”

观亭月嗯了一声,“毕竟朝中仍有不少拥护宣德帝的人,如果真的遇到生死之难,祭出这些东西来,总有循规守旧的老臣相帮,他们最信‘大统’和‘血脉’之说。闹得再大一点,没准民间也会掀起波澜,至少对太后是个牵制。”

观林海的计划不可为不周全,他算到了当下,也算到了今后,但万万没有算到,大奕的寿命只剩下五年……

当年宣德帝的幼子才牙牙学语,而太后却是七十高龄,他日一朝归西,正值壮年的观长河无疑是最好的继位之选。

他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再加上忠臣辅佐,的确有将大奕复兴重振的希望,说是“我朝东山再起之根本”一点不为过。

只可惜,无论多美好的念想,终究是基于王朝还姓“高阳”的前提下。

放在今朝屁也不是。

燕山打量着柜子上的那几把锁,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亭月。”

“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爹给你四位哥哥安排的钥匙里也另有玄机。”

她不明所以:“什么玄机?”

“你仔细想想。”

“老将军没有给四人同样的钥匙,也并未把钥匙交给你大哥保管,却让几位皇子各执一把,目的便是不想秘密掌控在其中某一个人的手上。他的初衷是要四个人一起见证这个真相。”

“他给你大哥的是石室的钥匙,而柜子只有三个抽屉,也就意味着,不管四人当中谁起了异心,都必须先说服你大哥,否则仅一人,或是两人中途变节,拿着抽屉的钥匙,是进不了密室的。”

观亭月经他提醒,一股冷气不寒而栗地漫上指尖。

燕山仍旧往下说:“退一万步讲,你大哥没能经受住对方的蛊惑开了门,来到这里。这第二个人可能是你二哥,也可能是你三哥,那么使用他们的钥匙便只能

看到属于他二人的那份旧档。”

“假设你的兄长足够聪明,猜到了自己是皇室血脉,假设他野心勃勃,你大哥就肯甘心吗?他一定不甘心,因为他没找到关于他本人的物证——弟弟有的,我难道没有?

“抱着这个猜想,他绝对会怂恿另外两个人打开抽屉,最终便还是如你父亲的安排,四人一并得知了此事。”

她喃喃自语:“那如若是我四哥和大哥……”

燕山接着她的话,轻且缓地道:“你四哥对你大哥是没有威胁的。”

观亭月猛地握手成拳,心口如有雷噬。

虽讲得模棱两可,缘由却已不言而喻。

——四哥体弱,终生得在轮椅上度日。

她爹……

她爹连这个都想到了。

他竟也担忧过自己养大的儿子会不会有心智动摇的一天。

观亭月的思绪一团乱麻,在宫闱秘事与父子猜忌之间蹒跚磕绊地走了一回,过于惊骇的事实充斥在她脑海,像有许多声音此消彼长地交织。

四下里出奇的死寂,她良久木然地往前迈开一步,却踉跄了下,被燕山用力扶住。

“我没事……”观亭月缓缓地回过神,五指摁在他手背上,拼命收敛自己的心神。

这是一场倾尽四人心血所做的无用之功,现下带给他们的,除了麻烦再无其他。

“无论如何,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当今皇帝……”

世人皆知,绥帝郑重实对前朝遗脉一贯是痛下杀手,不留活口。

好在三哥四哥未曾跟来,好在他出于谨慎考虑,命大内侍卫守在门外。

燕山皱眉应下,“我知道。”

可毕竟要拿出一个值得信服的结果去向上面交差。

总不能告诉那位帝王,密室里什么也没有,是观林海和天下人开的玩笑……这理由三岁小孩能信吗?

但寻常的东西,当真能够搪塞过去么?

这里还有什么是不寻常的……

突然间,某件熟悉事物浮现在她眼前。

是把粗重的金钥匙。

“对了,对……”

观亭月瞬间握紧燕山的手,蓦地回头,“双桥脖子上挂着一把钥匙,里面装的是前朝定王墓的藏宝图,不妨用此物来代替?”

他听完先是一愣,没想到当初还留有这个。

燕山正要说好,耳畔忽捕捉到一点风声,几乎是同时和观亭月一起盯向门外。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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