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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紧张,从柜子里翻了套正装出来,强撑着站在讲台上,手背在后面给自己壮胆,就怕下面那些人提问。

现在混成大师姐了,课间还能和学弟学妹们开开玩笑,聊一些学院八卦。

她的导师是个乐观活泼的白人老太,头顶的title非常多,但这么一位出色的女性,最大的梦想不是站上国际政治舞台,而是做一个畅销漫画家。

庄齐和她关系非常好,私下里叫她Luna,她总是很高兴地回应。

她常对周衾说,她能在高强度的学习任务下,保持着还算健康的身心,都因为Luna的光芒照耀了她。

她们之间是非常match的师生关系,庄齐对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师徒情怀,所以很自然地升华为更高阶的学术合作。

这五年里,Luna为她指导了很多篇论文发表,给她争取在各大国际组织上发言的机会,很多学术会议也点名由庄齐参加。

Luna家里挂满了她自己的作品,头一回去她家拜访的时候,看着满墙乌糟糟的涂鸦,庄齐还以为是什么抽象派画法,幸好她没问出口。

记得她刚到学校的时候,整个人是行尸走肉的状态,每天都把自己封闭起来。

她二十多年没离开过唐纳言,猛地一下子被放逐到新泽西,难吃的食物再加上文化壁垒,一下子就崩溃了。

庄齐不想结交新朋友,她甚至不和人说话,看不进任何有价值的文献,更加产出不了像样的论文,第一次personal meeting,她交了只有三页纸的草稿上去,都没有检查过语法是否有错误,行文是否通顺。

Luna看过之后,就把那几张纸放在了一边,摘下眼镜对她说,不要太紧张,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PhD just for fun!

那天从办公室出来,Luna带她到了雕塑公园,精神恍惚的庄齐被门口举着hurrah welcome的人像吓到,但越往深里走,奇形怪状的逼真人像就越多,她后来都看麻木了。

她们坐在参天的繁花下说话,身边走动着散养的孔雀,和树枝上叫不出名字的灰鸟。

Luna问她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庄齐点头。

她说她很想男朋友,Luna问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她说不可以打的,国内的号码都已经停掉了。

那个下午她们聊了很多,这是庄齐到普林斯顿以来,第一次愿意讲这么多话。Luna还带她在池塘边喂了鱼,那些鲤鱼的个头大得吓人,看起来不剩几年就要成精了。

后来,Luna几乎每周都会和她谈心,引着她一点点地投身研究里,眼看她越来越专注。

等到普林斯顿下起第一场初雪,回头望见学校白茫茫一片时,庄齐才发现时间已过去那么久。

说穿了,人生就是这么一个悖逆的东西。

在自己幼年惶恐,极度地渴望安定时,偏偏父死母匿,家破人散。

等她终于站在屋檐下,所有的愿景换成了哥哥,哥哥又远在天边了。

庄齐想,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遂她一次意呢?大概只有把浮名换作浅唱,真正大彻大悟,也无欲无求的时候才能够。

她开始不遗余力地读书,把所有的精力、渴望、激情和心血都灌溉到学术当中去,做学问、发论文几乎成了她唯一的兴趣。

庄齐最常去的地方是图书馆,占据她最多时间的是那张书桌,她连饥饿感都被进化掉了。

学校外面有拉夫劳伦的专卖店,可她也很少去逛,只有换季的时候进去,买上几大袋衣服裙子拎回家,够穿就可以了。

即便是难得的闲暇时间,她也宁可和博后们在common room交谈,看本科生坐在一起写作业做project,但这过于极端的表现又令Luna担心,她认为庄齐把路走得太窄了。

但庄齐仍然坚持五点起床,读两个小时文献后,在房子周边的街道跑上一圈,再回来喝牛奶吃早餐,收拾好东西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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