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番外-轮回其二（2 / 2）

长生不死，对于凡人来说极具诱惑力，特别是人间的帝王，他们最艳羡这种能力。司翰与上一任皇帝或许还有手足的恩情在，但上新皇登基之后，他便愈发遭到了针对，他不老不死，虽然修为不高，但他所能够掌控的灵气已经足够让凡人惊讶。

新皇把更加繁重的任务加在司翰身上，就连皇城外臣民的哪一块农田需要降雨，也需要他亲自去操控水属性灵气，如此长久下来，会破坏此地的自然平衡，因为水属性灵气并不是凭空产生的，现阶段的司翰能做的，只不过是将它们搬运来去。

当司翰做不到新皇要求的事，他便遭到了攻击，有人提议将他赶出皇城，也有人说他是妖物，最好处死。司翰自降生起，便没有离开过皇城，他接受的是一名闲散皇子的教育与礼节，对于政治谋划更是一窍不通。

再加上他天生性格平和，他便只能接受国家的审判，他会被处死——因为他活太久了，快八十岁的年纪，竟然还是年轻俊朗的模样。

司翰想，是到他该离开的时候了，这脚下大地给他的生养之恩已经偿还。但在他准备离开之前，他遇见了贺萧。

贺萧不过是游历时经过此处，见此地水灵气丰沛，便好奇过来观看，没想到却遇到了司翰。他一眼看出司翰是上品水灵根，还以为他面对自己国家臣民的时候没有还手之力，于是他救出了司翰。

在贺萧抬手想要将这群愚昧的凡人杀死的时候，司翰施法拦下了他：“这里面有我曾经的亲人。”

“你有这能力，为何不杀了他们报仇？”贺萧疑惑问道。

“他们只是愚昧。”司翰微笑着对贺萧说道。

“你有极佳的灵根，但你这性子，在修真界里是无法立足的。”贺萧长叹一声，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般纯粹的人了。

一开始，他将司翰收入门中，只是因为他灵根天赋好，毕竟他可是上品水灵根，若不是降生在凡人的国度里，他会被各大门派抢破头，哪里轮得到他丹霞门？

但司翰的性子实在是正直绵软，他当初选择留在丹霞门，竟然只是发现丹霞门里擅长的建筑法术很有趣，贺萧发现他志不在变强。

那时的贺萧还没接受到有关未来的提示，他想着，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便让他慢慢成长便是。当然，正因如此，司翰对他...

师门也有了深厚的情感，他生在皇城中，幼时鲜少感受过亲情，他的母妃早早的便死了，那皇帝父亲自然不会关心他，他本该在冰冷的锦衣玉食里慢慢长大，然后在深宫的禁锢里慢慢老去，走过一生。

但他能修炼，于是他见识到了另一个广阔的世界，而这世界，是他的师门长辈领着他，一步一步去慢慢探索的。司翰在门派中，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

当然，正如帝吾所说，这感情愈浓烈，便越容易催生恶鬼，像司翰这般善良的灵魂，是堆叠极高的皑皑雪山，一旦崩塌，便惊天动地。

命运一次又一次轮回着，荒唐的梦境在相似的场景里不断重复，司翰在须弥城中，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他的师门长辈葬身在须弥城外。直到某一次轮回，没有任何记忆的他碰巧在宗门大比第二轮里失利——这与没有接受命运提示的贺萧对他修炼更加纵容有关，本该在很久之后才会交到他手上的建筑沙盒也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司翰不用参加宗门大比第三轮，听说自己师门长辈要来须弥城，便提前到城门附近等候，直到他看到了恶鬼压境，而他曾经尊重的、珍视的师父贺萧在恶鬼的脚下，竟显得如此渺小绝望。

他们要死了，须弥城的防御却固若金汤，他们不能为了一个贺萧，冲出须弥城去救下他们。

司翰看着远处欺近的恶鬼，有冰冷的气息攀上他的躯体，在这一瞬间，无数相似的绝望画面重叠，他们要死了，他当真无法挽回吗？

每一次……每一次他都眼睁睁地看着贺萧他们死去，独自撑起门派的一切，他无法拯救他视作长辈的师父。但是……恶鬼向往更加强大的灵魂。

这些恶鬼是冲着须弥城而来，在路上遇到的贺萧他们，对于恶鬼而言只是开胃小菜而已，所以——

在这一瞬间，司翰的眼眸空洞，有恶鬼朝他缓缓张开了双臂。

他如鬼使神差一般，将须弥城内部的防御阵法打破，他吸引恶鬼来到须弥城——城中的许多人会因此丧命，但贺萧他们可以救下来，因为他们会因为须弥城中聚集的灵魂而疯狂。

在那一天，属于司翰的恶鬼诞生，编号是他拜入丹霞门的那一日，柒玖捌叁壹。

“——所以，你通过恶鬼生前的画面所猜测，是司翰为了保护他的师门长辈，所以将须弥城的防御从内部打破，出卖了整个须弥城的修士，这就是他恶鬼诞生的原因？”容真捧着一卷书，在灯下看着书，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贺玄灵，好奇说道，“这难以想象，司道友是一个很好的人。”

“越好的人，所产生的情绪能量便越浓烈，我猜帝吾为了诱他堕落，重演了无数次这个剧情。”贺玄灵懒懒抬起眼睫，平静说道。

贺玄灵的猜测有道理，但容真还是沉默了，许久，她开口轻声说道：“帝吾死后，司道友会想起来吗？”

“不论他是否能想起来，这对他来说，只是虚幻梦境里的某一环，就像你还能梦见打我一样，你能把这...

当真吗？”贺玄灵轻笑一声，他对容真说道，“在梦境成真之前，曾经发生的所有事，都不能作数。”

容真细细想来，她只梦见过贺玄灵打她，而且她被惊醒过来的时候，贺玄灵正巧就卧在她的胸口上方，原来她那时做噩梦的罪魁祸首竟是他！

她很是生气，并且把贺玄灵的手拉了过来，她仰起头来对他说道：“变回去。”

贺玄灵惊讶：“为什么要变回去？”

“我想起来了，那天就是因为你半夜偷偷打我，我才梦见我被你追杀。”容真翻起了旧账，她理直气壮说道，“罚你不能变人一晚上。”

于是，这场睡前的闲聊，最终结局以贺玄灵只能变成猫给容真随意撸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