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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渊唇角抽动?,似是不屑。这人实在太傲了,肆无忌惮一意孤行?。居高位者?的确需要一点独裁和霸权,但?这一点放在恋爱上,却像灭顶之灾。

郁卿没?企图改变他,只是有话直说,听?不听?是他的事。

车外马蹄哒哒,不为任何风景停留。郁卿不想再和他说话,拿起一本书挡住脸。

读书对她?来说越来越容易,尤其是鬼怪杂谈。什么?再嫁寡妇被前夫怨魂纠缠,那阴魂不散的亡夫还有点像谢临渊呢。

越靠近潞州,他们就越吵不起来,从前闹得不可开交,恨不得捅死对方,临近分别,却偏偏能心平气和说话了。

最后几日,谢临渊只是沉默地凝视着她?。那沉默压制着一种翻涌的东西,好似火山即将喷发毁灭天地,又像潜伏野兽盯着猎物,难以用言语描述,令她?坐立难安,以为他要反悔。

她?鼓起勇气,转过眼?和他对视,他就垂下眼?睫,隐去那种情绪。

次数一多,郁卿也习惯了。只要他能控制住,她?就不问。

远方云雾中,潞州城郭青色虚影若隐若现。郁卿一颗心七上八下,频频掀起帘角,车外人潮如水喧闹,车内的谢临渊沉默寡言。

马车最后停在城中最好的客栈后院。

车帘静垂,谢临渊手执书卷,一动?不动?。

郁卿微讶:“你不下?”

以往都是谢临渊先下,然后抱她?下来,一路脚不沾地到客栈屋中。虽然她?腿伤大好,已?能自己行?走。他偏硬说没?好全,她?也懒得争执。

谢临渊丢下书卷,不紧不慢,斟了一盏茶:“想让朕抱你下车?”

说出?来就太怪了。

郁卿默默起身?,在他的瞩目下掀开车帘。

夕阳如碎金,兜头?洒入车厢。

明亮的光影模糊视线,郁卿不敢置信地皱起眉,看清帘外三丈垂首伫立的那人,缓缓瞪大眼?睛,口?中喃喃道:

“……阿姐?”

红衣禁卫持守两侧,院中静得鸟不敢鸣。

郁卿却感觉耳畔轰隆隆作响。

礼节都抛到脑后了,她?连滚带爬翻下车辕,飞奔向那浅绯官袍的熟悉身?影,一把抱住她?,头?一次笑得连蹦带跳,欣喜若狂想尖叫,却立刻咬着嘴,改唤她?:“——薛郎!!”

易听?雪抹了一把眼?泪,压着上扬的唇角,忽然佯怒道:“你真是……担心死我了!”

郁卿嘿嘿笑了两声,顺着她?脊背,温声道:“第一次见咱们薛郎被气哭呢。”

易听?雪吸了吸鼻子,也笑了:“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郁卿猛地放开她?,左右打量,阿姐看起来略瘦了点,脱去稚气,容貌更?成熟,神情也更?严肃坚毅,目光依然炯炯有神,依稀是当官的模样了。这一世易听?雪与原著中骨瘦如柴,神志不清跳下城楼的结局大不相同。阿姐与她?很不一样,有才?能有抱负,风骨如竹。只要阿姐一日尚安,就证明她?没?白活一遭。

“我的薛郎,湖海胸襟,凌云壮志,而立之年就官至户部侍郎,多少英雄豪杰都难和你比肩。”她?拉着易听?雪的手,安慰道,“世上无事值得你伤心。”

易听?雪目光复杂地望着她?,她?大概知?晓郁卿这一路都发生了什么?。若换成自己,她?早就一死了之。陛下传唤她?来潞州之时,她?就想,若眼?见着郁卿浑浑噩噩,她?也不要这顶乌纱帽了,就偷偷带着郁卿跑。

但?郁卿竟和从前无甚区别,甚至第一时间来宽慰她?,实在令她?愧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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