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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日下午,在查槐做蟹粉酥的时候,接到了查柳的电话,那时她正在高速公路的休息区,却对他说:“……我只怕是没这个福气。”

但那时她还没到潞城,自然也还没见到这老头。

可如果她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如果她早就觉得有问题……为什么不来和他说呢?

为什么宁可要自己一个人全吞下,然后走上不可回头的路?

查槐觉得周围的声音都在慢慢离自己远去,他知道自己不该再想了,可他的大脑像是一定要与他对着干,不停地对他质问——是他的错吗?

是不是因为他没有靠谱的工作,所以查柳觉得不放心?

还是因为他情路坎坷,跌跌拌拌走了很多年,让查柳觉得他还不够成熟?

无数原因迅速划过心头,越往后,原因越多,查槐越觉得难受。他就像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稻草人,此刻被迫把外面的遮羞布撕开,被撕扯着头发强行面对自己是一个多么无用多么有缺陷的“稻草人”这个事实。他的脑袋空空的,胸腔也像是被强压住一样,似乎连心跳都变得困难。

阮文谊盯着查槐看了几秒,初时他以为查槐是在理清思绪,思考老家的事情,可仔细看看又总感觉哪里不对。

查槐看上去像是发呆,可眼神看着有些可怕,呼吸也不太平稳,像是要冲上去和座椅打架一样……

他把矿泉水瓶无意识地捏扁,松开,最后捏着矿泉水瓶的一端,对查槐膝盖轻轻一敲——

兜里的手机就是在阮文谊手臂挥下的同时响起来的。

电话那头是阮善:“喂?文谊,你现在忙吗?”

“不忙,爸,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哎,你妈今天下楼买菜没注意,滑了一跤”阮善的话说一半,卡在关键点上,忽然就咳嗽起来,一声接着一声,把阮文谊的心也咳了上去。

阮文谊不自觉地直起身:“然后呢?我妈怎么样,去医院了吗?”

“咳咳,去了,没大事,就是腰扭着了,得躺几天,”阮善缓了口气,“你来看看吧,就在第二人民医院,离你学校不远。”

“我……”阮文谊朝窗外望去,他们还在小路上,不过远方已经能隐约看到收费站了,“我在外地呢,估计还要几个小时回去,晚上去吧。”

“外地?去开教研会啊?”

阮文谊把矿泉水瓶又捏了捏:“不是,陪查槐回一趟老家。”

阮善那边沉默了一会,道:“行,那你到了再说吧,我先给你妈买点饭去。”

挂了电话,阮文谊再扭头看去,查槐已经恢复了正常,正靠在靠背上看他:“爸的电话?”

“嗯,我妈摔了一跤,扭到腰了,晚上得去医院看看,”阮文谊道,“姐姐的事我还没说。”

查槐对他的做法表示赞同:“还是先别让老人担心了。”

他视线下移,看到阮文谊手上可怜兮兮的塑料瓶,笑了一下:“你晕车就吃药,折磨个塑料瓶子做什么。”

查槐把瓶子拿过来,对着瓶口把剩下一个底的水喝空,把空瓶子又拧了拧,扔回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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